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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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上海后不久,他和我长谈了一次,最后终于说出“我老爸年纪不小了,唯一一个姐姐又在澳洲,沙发厂现在已经很大,家里催了很多次。。。我想回长春,做不下去了”
我沉默了很久,点点头,没有说话。
陈原离开的方式很特殊:他没有到香港去“述职”,而是直接在上海和我交接后(其实并没有什么好交接的)离开的。他离开后在上海只呆了1个月,卖掉房子,和华师的同学朋友一一告别(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去找过汪倩),然后开着白色捷达神车一个人回长春去了。
走的那天我去送了他,看他娃车里行李很少,有点奇怪“你上海那么东西都处理了”
他笑笑“都送人了,没什么好留恋的!”
“不留恋我?”
“日,去把屁眼洗干净再来!”
老子在他娃的车门上留下个鞋印“滚!”
陈原给我的告别语是“13年,上海滩,一场梦”
我之所以没让陈原去香港见Christy,主要还是有点担心他。毕竟他和Christy的关系完全不能和我比。这种单方面要求走人的情况,北角以前从来没出现过。我怕他去了香港会扛不住,然后把古链厂的事情说出来。难以想象Christy知道古链的真相后会有什么反应。。。反正我是绝对承受不起后果的。“特工”在做事的时候动了感情,那他妈是大忌!
陈原走的当天晚上我就和Elsa吃了顿饭。考虑了很久后开口“古链的这个case,那200W收购经费。。。你知道怎么给香港那边说吧?”(200W经费全部补上去,“花完了”)
她点头“你不用担心,我知道的”
“能搞定?”
“这个都不能搞定你可能当初就不会把我变成你自己人了吧?”
我笑笑“当然!”
过了会儿,Elsa说“你这样做真的太危险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
“呵呵,我还以为你真的心冷如铁呢,想不到你也有动感情的时候”
“人都有动感情的时候。。。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过了半个月,Sandy到大陆,和我在广州见了一次。她回香港后Christy就给我打了个深夜电话,聊了很久。她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当时的精神状态非常差,心理也非常不稳定,所以最后说“干脆到香港office来呆一段时间吧,你需要休息了,在这边我找个人安排点闲事给你做”
然后我就从2006年6月份开始,一直在香港整整呆了3个月。
这段时间日子混得很快,我几乎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的中环“西装友”。每天早上9点半和Sandy出门(香港大多数公司都是早上10点上班),她开车,听音乐,我看《苹果日报》。办公室的工作也很轻松。然后混到下午7点,偶尔和同事出去吃饭,但去酒吧老子就不去(不喜欢那种环境,听不懂广东话也是一个原因),没活动的时候,Sandy方便的话就搭她车回长沙湾,不方便我就一个人坐西铁回去。
Christy给我安排的“闲事”是在北角内部的一个股票投资部门“玩”(北角毕竟是“财务公司”,需要一些这种业务来做掩护,同时也方便财务部门的一些会计处理,具体就不讲了,懂行的朋友都了改)。这个部门只有5个人,我和他们处的很熟。每天看着他们在那捣鼓,老子也有点手痒。后来某天一哥们儿突然生病没来,老子就自告奋勇上去“玩”了一把,结果一天就账面上亏了5KW!老子当时差点遭吓死,结果部门老大给我说“怕个屁!一天输赢上亿都正常”。果然第二天轰的一伙又赚了2KW!。。。后来我才知道这玩意儿叫“大额保证金衍生品交易”。如果是像北角这种资金量大的机构客,比如说账面上赚2KW,实际上真正赚到的可能只有200W,然后实际上拿到手(当然只是假设,真实情况是不允许马上兑现的,有点象基金赎回期的那个意思)可能就只有20W,甚至更少。。。反正很他妈复杂,我不是学金融的,这次是给老子活生生的上了一课:“杠杆加杠杆,加无穷杠杆的魔力”,呵呵,这是部门老大的原话(他娃以前是花旗所罗门的)
这段时间北角在大陆的两个公司被Katherine接管了。我理解Christy的用意,因为陈原离开后老子实际上成了唱独角戏的,这样有两个问题:1。我不是铁人,总有扛不住的时候,所以我需要工作伙伴 2。北角的规矩不允许这种一个人长期“占山为王”的情况出现(尤其是agent)。哪怕我和Christy的关系再特殊,照样不能例外!
Elsa每天晚上都会给我打电话,详细汇报Katherine在干什么。
可能很多朋友有个疑问:为什么Christy当初会只通过2周时间接触就挑中陈原,而我整整跟了她两年后她才决定让我加入北角?在《青春如歌》里面就说过,我和她在普华以及后来在广州的经历,实际上都是她在“考验”我。。。我和陈原有个很大的不同:我思想和性格上的独立性远远超过他!所以Christy会拖了两年都拿不定主意,会一直很欣赏我但又从来不让我独立做事!如果不是老丁栽的实在太突然,我估计她有70%的可能不会找我,而会慢慢栽培陈原。陈原实际上本来就是我的替代人,但还没到能扛大事的时候老丁就栽掉了,Christy是迫于无奈才重新拉住我的!
北角至少一半人私下传言我和她有“特殊关系”,她当然不会不知道。但是不是真的有特殊关系,相信她心里比我还清楚:永远不可能有!为什么?因为她一直都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能够真正的“吸引住”我。老丁需要钱;陈原需要一个好身份;至于Pauline,可能两者都想要,Christy就是通过这些东西吸引和控制住他们的。但对于我,她没有太好办法,只能通过“情谊”这两个字来维系,通过“认可”这两个字来给予鼓励。也就是说,她可以让我为她做事,但很难做到让我为她死心塌地,或者说很难让她相信我会永远为她死心塌地!她毕竟是女人,疑心重是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就是如果一个女人和自己的男性小弟关系非常,但又不是男女之情,那就会让她感觉非常不安,“难以控制”!
所以我会让Elsa每天晚上都给我打电话。陈原离开后,Elsa是我在北角内部唯一的“自己人”。因为Christy并不信任她,所以我真正能够依靠的只有她。
我的位置很微妙,也很尴尬,我必须要这样做。
9月份的时候,某天晚上,Elsa突然在电话里说“在香港呆了好几个月,该派你下一个case了吧?”
我说“不知道。。。可能最近要回来了”
她好像没听明白“下一个case,让我做你助理吧?”
“跟着我?”
“嗯!”
我想了想“是不是现在Katherine让你那边很难做?”
“。。。算是吧。记住,一定要让我跟着你!”
闸了电话后我有点奇怪。Katherine的确不好对付,但Elsa怎么会这样?她现在的身份是南福的负责人,如果给我做assistant,那不是level要降很大一级?Katherine把她搞的呆不下去了?。。。日他妈!老子回去要给Katherine一点颜色看看。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暂时还不能回大陆!下一个case不是大陆的。
这个case很奇怪,是去东南亚某国(称之为T国吧)。Christy让我去的理由倒是很充分“暂时没其他合适的人,只有你空”。老子愣了好一下“我只去过一次美国(在普华的时候出差),东南亚从来都没去过,环境根本就不熟悉啊?”她笑笑“那。。。让XXX(一个新加坡籍同事)陪你去”。当然这是客套话,那个新加坡籍同事是香港北角做办公室工作的,根本不可能和我一起出去做事。
我脑子一转“让Elsa和我去吧,我想让她做我助理。。。另外她是学英语的,可以帮我翻译”
Christy盯了我半分钟,然后突然笑了一下“好吧”顿了下又慢慢说“你还有几个月就满30岁了,是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我没说话,在她面前不想谈这些东西。毕竟当时她是我的精神偶像。
Elsa第二天就飞到香港,然后晚上和我一起飞到了T国的首都M市。在飞机上我趁她上卫生间的时候偷偷翻了她随身的包,打开她护照看了看,有点奇怪。。。在香港拿机票的时候我就有个疑问,Elsa没有让北角的行政订票,见到我的时候她已经自己订好了票。在香港机场换登机牌的时候我偷偷瞅了一眼机票,上面不是她的中文名字(拼音),而是叫“OU YUNXING”。他妈有点日怪。。。她护照上写的名字是“欧云星”,这不是她的中文名字!
因为这次case的具体内容不能写,我们只能说说片断:T国是东南亚几个虾米里面和中国关系最好的资本主义国家(除柬埔寨外),主要原因有三个:1。这个国家的主要人口其实就是原中国云南原住民迁徙去的2。并非英联邦马仔,历史上东南亚的“剿共”并没有波及到这里3。最重要的,越南的原因,强大的中国对越南是长期威胁,既然和中国有共同的潜在敌人,那就是朋友,呵呵。所以虽然T国在政治上是美国盟友,但其实对华人一直都很好,这个国家的皇室也和GCD关系不错。这种类型的东南亚小弟就是应该长期笼络,远比新加坡那种鸡巴二五仔好。
T国因为很少受到战乱影响,又是佛教国家,所以善于经商的华人在这里一般都发展的很不错,首都M市云集了很多华人富商。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和一个华人富豪喝茶。
具体经过不能讲太多,只说说大概。这个华人富豪当时情况很不好,有非常大一笔投资整砸了,如果没有外援,他应该几个月之内就会被别人干沉。后来他娃通过不知什么手段联系上了一个背景复杂的外援,不过这个外援想通过我们北角趁此机会把这个富豪在美国的某“关键产业”给吃掉。富豪一直犹豫是否答应这个条件,于是外援让北角派人去,直接摊牌。
我们到了的第二天就去见了富豪,但是第三天情况突变,那个外援可能迫于M市当地某些势力的压力,他妈突然反水了!虽然富豪最终还是答应了北角的条件,但我和Elsa就碰到了大问题:我们可能无法顺利回到香港,那个外援找人把我们抓到了警察局!
说老实话我当时还是有点慌乱,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坐到国外警察局里面,而且最重要的北角在这个国家根本没有任何线人,完全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没有任何人可以帮我们,我日咋办?。。。Elsa却出奇的镇定,小声告诉我“如果明天还不放我们,我会要求找中国大使馆”老子一愣“你疯了!”
我拿的护照是老鹰国的,她的护照我都不知道那个“欧云星”是不是假名,她妈怎么能找大使馆?
Elsa看了眼我护照“你去过你们国家吗?”
我笑“没有”
“那担心什么?我有办法让中国使馆的人捞我们”
结果很让人惊奇,第二天早上我们果然就被放了。出来的时候还有中国使馆的车接我们,直接把我们送到了机场。。。
我在2周后回了成都。这半个月老子心头一直在想,翻来覆去的想。。。Elsa应该也有很多秘密,她有很多事情瞒着我的!尤其是后来又回忆起她主动要求做我助理时的那句话“一定要让我跟着你!”,难道她知道我们在T国可能会出事?她是故意来陪我的?。。。我的护照是老鹰国的,中国使馆的人怎么会把我也给捞出来?按照正常程序这个不合理啊!那个“欧云星”到底是谁?(Elsa的中文名字是叫林黎,我见过她驾照的,绝对不会错)
我是一个正常男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空虚失落软弱的时候。古链厂的那次事情后,陈原一离开,老子突然发现自己成了光杆司令!连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
Christy是BOSS,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实际也知道是自欺欺人的一个事实:她在我心目中已经成了女神,我对意中人的很多默认条件都是比着她来的!。。。但我不可能和她有男女之情,倒不是说什么身份地位年龄差别,而是因为感情这个东西很奇怪,对于男人来说,一开始心里没有动过,那就永远也不会再动了。就因为我和她之间这种复杂微妙的关系,所以我不可能100%的对她交心,她也不敢真的100%放手信任我!
Pauline太年轻,如果在office上班,她倒真的可能会成我的“自己人”,说不定最后两个人走到一起也很有可能。但我做事的手法让这个小资白领MM无法接受。这是环境逼迫,我根本没有选择。对于她的离开我其实至少有一半的责任,因为她毕竟是我的助理,我应该要对她负责的。但是我做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做!一个才24岁的女孩子要求她能有我和陈原一样的心理level,确实太难!只能说是很遗憾。。。
至于陈原,那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不可能强行把他留下来,虽然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是好伙伴,是非常配的战友。。。但是人各有志,古链厂的case已经完全把他打垮了(老子也差不多)。要不是我和Christy之间的特殊关系,说不定我也会和他一起走的。当然,我不能走,我根本无法对Christy开口。她是我的精神偶像。
其他的还能信任谁?只剩下Elsa。但是这次的T国之行让我感觉这个只比我小一岁的女人完全不可捉摸。。。老子突然发现她娃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怎么办?我不知道。第一次有种四顾茫然的感觉。
2年半的agent生涯,现在走到了最低谷。
不过有件很意外的事情,我在广州见了一次程璐。这是我们大学毕业8年以后的唯一一次见面。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场面,毕竟我们都是30岁左右的人了,而且她还是5岁孩子的妈妈。
吃饭的时候谈了很多个人的事情,她问起我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结婚。
我只能苦笑“一直在四处跑,没碰到合适的”
她考虑了一下措辞,慢慢说“你要改变自己才行,难道想就这样一辈子下去?”
我轻轻摇头“改变?。。。年轻的时候可以,现在这个年龄,我改不了了”
“为什么改不了?你就是脾气太坏,性格也犟,当然我这么多年没见过你,也不知道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不过说老实话,我真的有点认不出你来了,你现在的性格和大学时差的太多了!”
我叹口气,没说话
后来我们还谈起方雅,我老实说了“时机没对上,在北京的时候处过一段,时间不长,她后来突然要回上海,没办法就只好分开了”
程璐有点奇怪“那你怎么不跟着去?”
“跟着去?说的那么容易。。。她是返沪子女,回了上海就是要在那边安家了。我怎么跟着去?我那时的钱连在上海按揭买房都不够,哪有资本追到上海去。。。而且说句老实话,其实在北京的时候,对她有些误会,以为她找我就仅仅只是玩玩而已,所以当时不敢投入太深感情,怕输不起。后来03年在上海见了她最后一次,才知道她是非常认真的。但已经晚了,没办法了。。。”
程璐轻轻叹口气“你就是很多时候不懂女人。。。真的,你要改变自己才行!你太男人了,男人的已经不懂感情了!”
我没说话,有很多话已经不可能再对程璐说。她现在和我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还能说什么?
没有哪个男人不懂感情,没有哪个男人不渴望爱情。。。是环境逼迫我成了一个冷血动物,只能如此,别无选择!
回大陆后不久就接手了一个case,上海的某金融类公司,东金集团。这家公司的背景很复杂,国资和民营资本掺杂其中。当时因为背后的政治派系斗争,公司已经被搞得奄奄一息。但它手里有好几张“牌照”,这些牌照是国家因为一些目的而给它的,暂时也不可能收回去。北角这次的任务就是要彻底搞死东金集团,给其他总BOSS的小弟进入国内的这个业务领域铺路。因为小弟们是外资,不可能直接拿到这些牌照,所以不能让东金落到其他人手里成为砝码,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干掉。
我们还没有开始工作,老子突然就在Elsa的办公室收到个电话“想和你见见面!”。这个电话是打到上海卡手机上的,我很奇怪“你谁?”,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刘亦超”
我日。。。他想干什么?
Elsa说“我建议你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看她一眼“你难道不知道北角的纪律?”(绝对不能和WT的人有联系)
“我当然知道。。。但你是维姐的代理人,在大陆你有权利做一切事情!”
我压低声音“别忘了Katherine现在也在南福!”
Elsa笑笑“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我点根烟,在沙发上坐下来“如果你说了呢?”
她有点吃惊“我怎么会说?”
我静静的抽烟,没回答。
Elsa走过来坐下,也开始抽烟。过了会儿转头看着我“你怀疑我?”
“欧云星是谁?”
她很镇定“我以前的名字”
“林黎是你现在的名字?”
“嗯,我是单亲家庭”
我看了看她,没说什么。
第二天上午我和刘亦超见了面。地点很奇怪:一家top500外企上海公司的会议室里。他倒是很坦白“没人知道我们会在这里见面”(这家top500是很著名的公司,并且和金融投资完全不沾边)
他说了10来分钟,意思只有一个:东金的这个case我不要动手,让给他。
我问“为什么?”
“没什么复杂的原因,这个case我受的压力比你大得多,我必须要完成。。。你可以提条件,什么条件都可以!”
我摇摇头“不是条件的问题”
他看着我“因为Christina?”
我不置可否“我为北角工作,来见你本身就已经犯规了”
刘亦超站起来,在屋子里走圈圈,10分钟后停下,慢慢说“你为她做事,这么几年得到了什么?”
我没说话。
他继续说“北角能给你的回报,WT照样可以给你!”
我笑笑“如果只是因为回报,我没必要给北角做事。WT的确一向都很大方,但那些东西我不感兴趣”
“因为她个人?”
我点点头。
刘亦超10分钟后说“你是她的一条狗!”
我抬头盯着他,一字一句“我们都是狗,各为其主而已!”
“老丁的下场你不是不知道吧?”
“他不适合干这一行,离开是很正确的选择。。。他还是做一个公司老板比较好”
刘亦超看了我一会儿“你不知道老丁死了?”
老子从椅子上弹起来“死了?怎么死的?”
“自杀。。。从家里阳台上跳楼”
我愣了好一下“为什么要自杀?”
刘亦超面无表情“你应该比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