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沙沙故事会官网首页     《最后时刻》第五季再见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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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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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讲完了,让我们回到正题。两个月后我回到了大陆,身上多了两盒名片。一盒是在大陆“工作”时用的,留的上海的地址,公司名字是一个很土的投资公司(邓蒙他们那个),title是顾问;一盒是香港用的,比较正式,“沟满桑科斯全资附属”“香港北角财务公司”,title比较有趣,中文用的“大陆联络人”,英文用的“Agent”。这个单词在这里当然是“代理人”的意思,但后来我发现陈原的名片上也有这个单词,于是互相取笑“我们是特工?(Agent的另外一个意思)”“对啊,金融特工”“可惜没枪”“要屁的枪,有钱就行!”“你丫很有钱?”“他妈有钱谁会卖这个命?”。。。当时玩笑开得很轻松,但我们心里却一点不轻松,反而还苦涩无比。。。

另外我还想说两句关于香港的题外话:大陆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从最开始就借鉴了太多的香港模式。我本人并非学经济的,没有能力去客观判断这种做法正确与否。但是直觉告诉我:长期这样下去绝对不行!香港地少人多,没有立足之本,说得直白点就是“只有投机才能生存”。那个国际金融中心的名号,很多中环上班的西装友都明白,说得好听点其实是“国际避税中心”,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国际洗钱中心”!如果不是封闭了几十年的中国需要一个透气的“窗口”,香港不要说上海,连广州都比不上。。。这样一个靠投机起家的经济模式,这样一个客观上牺牲了10亿人民幸福换来500万人优裕生活的经济模式,他妈有啥好借鉴的?香港有句俗语“厌人穷憎人富,人情凉薄”,说的就是他们自己,也是普通港人对香港经济社会的反思。。。这样一个畸形的经济形态,高地价高楼价,人人炒股疯狂投机,波峰低谷来回过山车,老百姓周期性的被“洗劫”,香港出于自身的条件所限而被迫选择这种模式,无可厚非;但是中国大陆为什么要去学?。。。我虽然知道答案,但是我没有资格评论,因为我自己都在给总BOSS做事,只能留给时间评说。

回大陆后,我和Pauline在广州呆了几天,然后她回上海去见陈原,我回成都。我们的工作并不需要随时在办公室呆着,没有任务的时候,各自回家做些research还挺不错。

后来数年我的工作就一直是这样:香港北角那边没有case过来的时候,我把行头收拾好,放在广州天誉花园的一个套间里,然后换上T恤牛仔裤回成都。在成都是一个放松和休息的阶段,我故意不嫌麻烦的这样来回跑,为的只是让自己不要太“脱离正常生活”。但其实后来发现根本没用,不可能放松的下来的,这一行是90%的research + 10%的attack。。。

不过还好,在成都这几年通过一个BBS认识了一些臭味相投的朋友。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谢谢你们!^_^ (知道你们正在看,看完谁组织一下今晚的饭局?)

大约过了半个月,我突然接到邓蒙的电话“有件事情想给你说一下?”
我问“什么事?”
他很长时间没吭声,然后叹口气“你能不能马上到上海来?我们见面再谈”
“好!”
闸了电话后我仔细想了想,明白了:邓蒙一定是碰到了什么不愿意让Christy知道的难题,所以想先和我说,毕竟我现在是Christy在大陆的代理人。而且没有猜错的话,Pauline一定已经和邓蒙见过面了,是她让邓蒙给我说的。

等了半小时,Pauline的电话果然过来了,不出所料,是大问题“邓蒙那里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
我想了想,开口“告诉邓蒙别乱动!别让北角上海办事处的那两个女人知道他那里出问题了!”

北角上海office有两个MM,都他妈是骚女,年龄不小又没成家、嚼舌头吊凯子是主要日常生活的那种。这两个女人都是Christy的旧相识,两个一前一后做过Christy以前在上海投资的一家公司的总秘。她们的level比起Sandy来简直他妈差太远了!先开始老子一直对Christy的这种做法有点怨言,这种典型cheap girl还留着做什么?她们又不知道北角的真实身份,就是两个office花瓶,他妈上海遍街都是。。。不过后来我渐渐明白了Christy的用意:北角在大陆的两个办事处,本来需要的就是这种无脑MM。像Sandy那种女孩子是不能用的,太精明能干的MM内心不安分,作这种混日子的“后台人员”反而容易出事!

我立即上Ctrip定了2张票,然后收拾好东西往机场赶,在出租车上给陈原打了个电话“去和Pauline碰头!”。晚上7点到了广州,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天河,上楼换好衣服,揣上三部手机(广州上海成都不同的卡)和那本老鹰国的绿色护照,锁门,下楼,打车,再冲回机场,晚上10点过的时候爬上了到上海的末班机。

和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半夜了。这个南京东路上的写字楼里只有我们一家还亮着灯。我隔着玻璃看看邓蒙办公室外面空荡荡的工位,问邓蒙“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邓蒙瘫在大班椅里,抽烟,没说话。陈原靠在窗户边,也在抽烟,面无表情。
我转头对Pauline说“你先出去”Pauline没说什么,起身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我也开始抽烟,一字一句的对邓蒙说“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还想不想继续做?”
邓蒙没有怎么考虑就点头“我当然想!。。。但现在确实没办法,人都走完了。维姐不明确给他们说清楚老丁到底犯了什么错,我也没办法给他们解释。你知道老丁是一个很和气的人,下面的人都喜欢他,人心稳不住。。。”叹口气“我已经尽力了!”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北角的真实身份其实只有我们几个Christy“直辖”的人知道,下面的人不可能让他们知道的太多。我和陈原还好,毕竟我们这一块就我们两个人,最多再加上Pauline;但邓蒙就确实很难作,他这边的这个投资公司(化名,我们还是用地名吧,就取office所在的南京东路+附近的福建路,南福公司)是主要做“壳”的,要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公司,还必须要和business的档次配得起才行。以前老丁找来的人都是银行做资产管理或者是券商研究员一类出身的年轻人。这些小白领普遍自视甚高,被Christy派了个没满30岁的女孩子(Sandy)来什么都不说就让他们的leader滚蛋,这种事情他们认为是“耻辱”,所以一到上海就作鸟兽散。把邓蒙整来瓜起。。。

邓蒙的年龄比我和陈原大很多,大概已经37、38了,最早在国内一家很有名的券商混饭,机构销售员出身。他虽然不算Christy的“嫡系”,但他老婆以前是PwC的,当时是Christy的直接下属,所以Christy也比较信任他,把老丁干掉以后就直接让他负责南福。。。当然,就因为他不算是嫡系,所以出了这种事情后他不敢直接去面对Christy,他只能找我。

我抽了一会儿烟,想了很久,然后对邓蒙说“反正也不可能让南福的职员知道和北角的关系,那就你一个人做吧!”
他有点吃惊“我一个人做?”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你再去找个信任的人做会计,招几个上财毕业的小MM做些边角余料,就这样行了。既然是投资公司,要那么多人干什么?以后事情来了需要人,再现找也不迟”
他考虑了一下“也行。。。那香港那边怎么交待?”
“这个你不用管了,我解决!”

商量结束的时候,我突然又想起个事“尽快把公司搬到浦东那边去,北角上海办就在这附近,离他们越远越好!”我转头向陈原使个眼色,陈原不动声色的出去了。我接着对邓蒙说“老邓,还有件事情我要劝你:在外面怎么搞女人是你的私事,但你给维姐做事是你老婆推荐的,别把你老婆惹急了!尤其是你丫招惹的又是北角内地办事处的那些骚货。。。她们都是后台人员,不能知道任何具体业务的!这事如果被维姐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你很清楚,绝对不会像老丁舒舒服服的走人那么简单!我和陈原都是你的战友,我们都是真心帮你的,你不要给我们添麻烦,这样大家都好!”

邓蒙脸很红,有点尴尬,点头“我知道了”

其实Christy已经知道邓蒙和一个北角上海办事处的漂亮MM上过床,2个月前就把那个骚货调到深圳办去了。正是用人之机,所以Christy容忍了他娃一次。。。这事是Sandy私下告诉我的,老子必须要给邓蒙提个醒,不然狗日又乱来就会平白无故给老子添麻烦。

一周以后,邓蒙把南福公司搬到了浦东,开始通过以前的一些同事关系悄悄寻找合适的会计。至于那些一般的秘书助理之类的小MM,我没有管他怎么去找了。鸡巴长在他自己身上,他娃如果非要找些漂亮MM来玩“办公室游戏”,我也没办法,不可能天天去看着他。

南福刚搬到浦东不久,我这个“顾问”的屁股还没坐热,Christy的电话就过来了。对我来说是这是第一个case。其实不是新东西,是以前老丁整烂了的一个事情,我现在必须要去重新捡起来。。。开始真正的“agent”生涯了。

(以后的文字,我们不可能说出太具体的时间和地点了,因为大家都知道的原因)

江苏长江边上的A市,有一家比较大的特种机械生产厂,我们叫它江机厂吧。这家厂在八九十年代一直艰难度日,好几千人的国营厂每年利润只有100多W,反复游走在亏损边缘。。。之所以每年还有点微不足道的利润,是因为一个搞技术的副厂长老高的忘我投入。他就是这家厂的职工子弟,中专毕业回厂参加工作后,刻苦钻研,勤勤恳恳,30多岁就当上副厂长。到了96年,老厂长退休,市里面把正当壮年的老高提成正厂长,希望他娃能力挽狂澜于不倒。

老高感谢D妈妈的栽培,玩命一样扑到了工作上。仅仅2年江机厂就起来了,又正巧碰上国家政策,大力发展这个行业,于是江机厂在沉寂了几十年后发出了第二春:订单开始源源不断,利润数字论季度翻番,盛传厂里的普通工人可以“拿上2k多”。。。

当然日子一好起来就有人眼红。2002年,老高突然被市委组织部叫去谈话,让他接替一个娃当市工业局副局长。老高足足傻了10分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不是普通的“卸磨杀驴”那么简单,因为从个人仕途来讲,这个安排也还勉强算是不错的;但是从江机厂未来的发展空间看,老高他妈亏大了!而且他也舍不下,自己一出生就在这个厂里,倾注了太多的感情太多的心血。。。

在工业局坐了2个月办公室后老高才弄清楚原委:市里有大员看中了江机厂的未来,于是想派“自己人”来把这个潜力无限的香饽饽给占了。以后什么省上“100强”、行业“10强”这些东西都还不算,最关键的是有上市的可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所有这一串“关系人物”一定会落袋不少,嘿嘿。。。老高气的吐血,但是他毫无办法。因为他没有背景,只是一个搞技术出身的边缘人物。

不过看上江机厂的可不止一个人,嗅觉灵敏的“资本中介”立即就发现了这家长江边的工厂。这里我们有必要缩缩这些人:国内从90年初期开始就一直存在这种公司或者个人形式的中介,他们做的完全是地下生意,主要客户就是境外的投资公司、产业资本、大小财团等等,其中以欧美的居多(香港人比较“熟悉”内地一点)。他们的赚钱路子就是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网四处发现和发掘一些投资机会,然后把信息卖给外面的公司。因为境外公司对半封闭的中国大陆市场根本不了解,也没可能通过官方渠道获得这些信息,国内的被投资者普遍主动意识也不强,于是就产生了这样一个“中介市场”。

可能很多做IT的兄弟姐妹听说过VC(风险投资)。但是VC一般都只做自己熟悉的行业,而且玩的也很小,属于捞一票就跑的行当。他们一般不会通过上面提到的中介来找生意,基本上都是利用公开的信息交流场合来发现投资机会,因为这些机会很多就是一个小团队、一家小公司而已,不需要那么很high level的手段就能发现和接触。。。我们打个形象点的比方,VC玩的有点像在菜市场买肉,一溜肉摊,随便选,爱买哪家都行;但如果是像前两年房地产开发商那样买土地的话(出让,非公开拍卖),VC就玩不转了,也没有那个能量来玩,如果没有正府关系、没有背后的重量级金主支持,你娃根本不可能拿得到地!。。。而PE和产业资本,他们玩的就是这个,他们需要巨大的长期投资收益,不会像VC那样小打小闹买猪肉,他们直接买菜市场!

资本中介卖的就是这种“菜市场”的信息。能做这个的,普遍都和正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一般根本不会和VC接触,一个是VC很难拿出那么多钱,二个是VC的level太低了,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根本承担不起后果(讲具体点,衡量level低不低,有个原则:到了实在迫不得已的时候,至少投资方的驻华使馆相关人员要能出面说说话)

这次江机厂的这个机会,最早是被上海一个中介发现的,然后不知道怎么七弯八道拐到了Christy的老东家卡莱那里。当时卡莱香港的人正要动手,突然接到美国总部的命令:Stop!然后香港北角就收到了美国HQ那边过来的消息:江机厂!。。。至于美国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相信只有Christy才清楚为什么江机厂的这个case要由北角来做。卡莱2年后就在中国爆了条大新闻出来:X工事件,直接导致所有在中国的外资PE全部陷于被动。X工在江苏北部,是和江机厂勉强算同行业的上市公司,已经是集团化经营,规模比苏南的江机厂要大的多。卡莱的前军火贩子身份,不知道和他们想要吃掉X工有没有关系;也不知道和2年前没对江机厂动手这件事有什么关联。总之这个X工事件一度闹得沸沸扬扬,时间拖了很久,到现在都还没有最终结果。

老丁当时和江机厂接触的时候,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他娃站错了队,过分相信老高能帮上的忙。老高从江机厂调走后,新任厂长老钱是上面的人,这娃本来就和直接上级老高在明争暗斗,所以整到后来就不愿再给老丁机会。虽然江机厂当时非常需要资金来扩大规模,不然就可能被竞争对手给干掉;虽然老丁也确实花了很大成本在老钱这一边,但最终结果仍然是失败。

邓蒙一直代表南福公司和老钱保持着联系。这是老钱聪明的地方,他娃还是不愿意把退路完全斩死。这里先说一下老钱这边的打算:他们最早的计划是把老高赶走,然后花个几年时间准备,让江机厂上市,这样上面的BOSS有政绩,老钱自己也可以捞到不少油水。但是这个计划有个先天性的缺点:大家都他妈穷疯了,能不能沉住气熬到上市那一天,连老钱自己心头都没底!A市的经济发展在苏南并不算好,江机厂的股权结构又不是100%的国有(8几年的时候合并了一些集体厂,另外还有历次“改制”整出来的各种各样的职工股、内部股、A市其它几家单位持有的法人股,极其复杂),以前喝稀饭的时候大家都还能相安无事,日子一好起来就他妈为了利益闹的不可开交。。。整到最后老钱也只好给他的背景说“算了,别打上市的主意了,江机要是能在我退休之前上的了市,他妈老子把名字倒过来写!”背景考虑了半天,只好同意老钱的第二套方案:捞,黑起屁儿捞!先揣到口袋里再说!

老钱有背景支持,当然那捞起来就不是小打小闹,江机厂的资金慢慢被淘空。当然外人看不出来,还是形势一片大好的样子。他娃的如意算盘是:捞够了,最后把江机厂一卖脱手!邓蒙对老钱的这个算盘一清二楚。南福公司需要的就是这种目标:质地好,但缺钱。

当然不是随便哪家公司南福都会跑去买,南福本身没有选择目标的权利,都是香港北角决定。至于如何决定,依据什么标准决定,这个就不详细说了。只能说一句话:香港北角财务公司不是普通PE那么简单,Christy负责的这个美国总BOSS直辖的基金是“打手背后的打手”,从事的业务很多时候并非“以经济利益为第一目的”。

邓蒙已经跑去常驻A市,另外还捎了几个他以前的同事去做财务助手。陈原留在上海南福公司,没日没夜的分析邓蒙传回来的几尺厚的江机厂股权资料。我和Pauline分开了,我让她悄悄去了一趟北京,见一个人。我准备先回成都呆两天,走之前还去了趟北角上海办。

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北角内地办事处的人。他们的工作虽然是给我们“提供支持”,但是这些MM都是香港北角直接招的,以前老丁管不到他们,现在我也管不到他们。他们其实只和邓蒙比较熟悉。但这些骚货都他妈是些混饭的,老子必须要去吼两声才行!

北角上海办在人民广场附近的一个高档写字楼上,地方不大,装修豪华,但是没有前台,一个大屏风把门口堵了90%。我是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去的,一走进去就差点被晃花了眼:里面站着、坐着10几个高个子美女,很多个子比我都高,穿的全跟模特一样。。。我愣了一下,问一个站在旁边的MM“Elsa在不在?”她很冷漠的看我一眼,没理我。老子喊一声“Elsa!”,过了会儿小会议室的门打开,一个女人冲出来“张先生不好意思啦。。。”

进了她的办公室(她们还有独立办公室?日!),我问她“你和Susan在干什么?外面那些女孩子是干啥的?”
Elsa挤挤眼“漂亮不?嘿嘿。。。他们是参加XX模特大赛的,借我们办公室用”
“借?借办公室?!”
“是啊,她们公司老板是我朋友,所以借一下办公室嘛,没什么的。。。”
我直直的看着她,1分钟后才开口“如果被香港那边知道了怎么办?”
“知道也没关系啊,办事处是做后台工作的,和业务没关系,香港那边不会怎么样的”
老子简直不晓得该说啥子了。

上海办只有两个人,Elsa和Susan,在这之前Elsa和我通过几次电话,她和Sandy比较熟悉,是这边负责的。隔了一会儿另外一个女孩子Susan也进来了,媚笑“张先生,今晚一起吃饭吧?初次见面噢!”

我起身“不吃了,晚上有事。。。今天我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以后别给老子添麻烦!”然后转身走球。

见你妈的大头鬼,老子终于明白邓蒙为啥要冒着被Christy“杀掉”的风险也要乱来了,这些MM勾男人都是狠角色,狗日的!

回到成都后,等了两天,Pauline的电话来了“见到人了”
我压住内心的激动“她怎么说的?”
“热门人选,和XXX走的很近!”

最开始在香港呆的那两个月,Christy给我交代的很多东西,其中有一条很特别:关于北京一个route人物的。这个人是北角在大陆的“幕后关系”之一,而且也是被美国那边HQ“争取”到手的一个重量级人物。Christy不可能把全部的route和北角的整个资源都告诉我,但是这个人却必须要告诉我(而且这个人肯定也知道我的名字),因为在某些特殊的紧急情况下,他能够保证我们在大陆不出问题。

我不敢说我自己不相信Christy,不过将在外那啥可以不受,所以打算偷偷去了解一些东西。。。于是让Pauline去北京找我以前在普华的大姐Ann,用比较隐讳的说辞,打听一下这个route人物到底是何种能量。我现在的身份当然是不方便自己去见Ann的,一切都要小心为妙。Ann还在PwC的时候就傍了个“太阳旁边”的老头,那老头好像是已经丧妻很多年还是咋回事。在我们都离开PwC以后我只见过她一次,是在广州,她请和我Tom吃饭。

Ann现在不一定还和那个老头在一起,我也不敢确定她100%愿意帮我,毕竟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以后也不一定会有联系。因为她和Christy不一样,我和她之间是纯粹的朋友关系,人情世故嘛,社会上这些东西很现实的。。。好在Ann仍然还记得我这个当初她在普华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真心“看得起”她的人,所以和Pauline见了面之后还是答应帮忙,2天后给Pauline回了话:那个route人物是热门人选,很快就要到频繁上CCTV的地步。

我心头有谱了,开始慢慢考虑一些细节性的东西。

一周后回到上海,见到Pauline,嘱咐她这件事情除了陈原外不可以对任何人讲。Pauline点头“我知道的,你放心”,然后突然拿出一个信封“周大姐(Ann的中文名)还让我带封信给你,一定要交到你手上”。我把那封薄薄的信拆开,上面只用签字笔写了一句话“我并不知道你现在跟着她在做什么,但她不是简单人物,一切小心为妙,随时想好退路,祝平安!”

信里的“她”是指Christy。我沉默了几分钟,没说什么,在办公室里用打火机把信烧掉了。

我早就没有退路,也不可能再去想退路。20多岁这漂泊的青春岁月,曾经碰到过2个机会,我放弃了Ann的那个,最后选择了Christy。当初不愿意去跟着Ann,心底里面还是埋了些看法的:我可以把她当成很好的朋友,但是仅仅止于朋友的私人关系,我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去认同她的价值观、追随她的“事业”。毕竟Ann的很多做法是难以被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我所接受的,我不能想象如果以前普华的同事知道我在跟着她做事,会有如何的反应?在他们(甚至包括我和Ann共同的朋友老杨)心目中,Ann就是一个北京权利场上能量很大的“混混女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出卖一切。。。Ann和Christy最明显的一个不同,就是(打个比方)如果我和她手下的年轻MM乱搞,Ann可以一笑置之,甚至感觉到位了她自己都可以和我“爽一把”;但是Christy就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情!之所以她能毫无顾忌的在广州和我住在一起,之所以能让自己的女助理在香港照顾我的生活,只所以会派个优质女孩子给我做跟班,就是因为她相信我的人品,相信我的价值观绝对不会出问题!

对于Ann,我只能把她当朋友;但是对于Christy,我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这两种感情是完全不同的。

 

过了几天,邓蒙打电话回上海“江机现在突然和XXX(江机厂所处行业领头羊)在接触,我们所有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还是没有任何希望,不行了,准备放弃了。。。”

我和陈原明白:该我们上了!
马上给Elsa打了个电话“需要辆车”
Elsa想了想“什么档次的?”
“上海的正府车什么牌子的最多?”
“君威!”
“那就要个君威。。。你看看能不能找个O牌的”
“上海现在没O牌了”
“那就尽量找个小号”

第二天我和陈原就往A市赶,Pauline在后座上,一直在睡觉。陈原边开车边唠唠叨叨,君威这不好那不好,总之就是上汽不如他们一汽。我转头看他一眼“你丫有完没完?”他娃笑笑,隔了会儿突然莫名其妙的小声问“Pauline还是单身吧?”老子心头一跳,我日,他妈怎么尽来这些事?

到了A市,和邓蒙他们会合,然后开会,吵架,吃饭。吃完回酒店,Pauline先上去了,我叫住陈原“在大堂里坐坐”

一坐下老子就开门见山“Pauline是单身,但是绝对不能打她主意!忘了维姐给你交代的话?”
他娃瓜笑“嘿嘿,当然没忘。。。只是开个玩笑嘛,你丫那么紧张干嘛?”
“其他事情我不紧张,但是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出问题。否则没人承担的起后果”
“她是你的助理,如果她日久生情主动喜欢你咋办?”
我笑笑“第一,根本不可能,第二,就算发生了,我会立即把她干掉”
“操,来真的?。。。那如果Pauline主动喜欢我咋办?”
“我会把你们俩都干掉!”

这不是玩笑,这是我和陈原必须要遵守的“纪律”。我们和邓蒙不同,他只是外线人员,所以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是我和陈原在选择给Christy做事时就答应了必须要遵守这个纪律。不光是为了保护北角,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我们做事的很多细节都绝对不能透露给外人,哪怕父母家人也不行,永远都只能烂在肚子里。所以我们在为北角工作的时候不能有任何感情经历发生,因为大家都生理正常,万一整来情到浓处,没人敢保证自己的嘴巴不会乱动!

第二天我们见了老高。谈话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娃不行,这是一个已经被架空的企业干部。我甚至可以猜的出来他娃以后的路径:工业局副局长,因为年龄比较小,还有点上升空间,可能被调到其他局继续混副职,最多运气好整个正职,基本就50了,下放郊县挂职不可能,没背景再上升也不可能,最后结局很可能就是人大喝茶了事。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问邓蒙“老高为什么愿意站在我们这边?”
他笑笑“纯粹报复心理!”
不出所料,我心头有谱了。

老钱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我们现在正面搞他已经不可能,只能通过其他办法。老高就是这个“其他办法”的关键人物。Christy给我们下的期限很紧,只有一个月时间,当时我和陈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走这条路!如果邓蒙不行了,我和陈原就必须要用“北角的方式”来解决。这也是北角存在的意义:总BOSS看准了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拿到手!

从第三天开始,我和邓蒙每天都请老钱吃饭,夜夜笙歌,他娃喜欢什么我们就玩什么。。。当然,除了Pauline。她不是一个普通跟班小妹,她是我的assistant,老子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牺牲“自己人”,这是底线。

陈原没露面,他回上海去了两天,然后接着又去了南京几天。

周末陈原回来了。我立即给老高打电话“高局长,今晚在XX酒吧见个面,XX包房,谈点很重要的事情!”

快到出门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个事,去Pauline的房间,坐下,问她“你这两天晚上都在干嘛?”
她面无表情“没干嘛啊,上上网,看电视,然后睡觉。。。你和邓蒙跟客户一起乱搞,我能不去当然好啦”
我笑笑“乱搞?”
“哪还能做什么?你们谈生意不都这样来的吗”
我看了她一会儿,没说什么,然后起身往门口走。
她可能觉得话有点说重了,在身后补了一句“我知道现在这些事很正常,但是。。。我们是外企嘛,能不这样最好了”又假笑“以后你结了婚,你老婆会很伤心的!”
我停住,想了想,然后转身说“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是很喜欢我,给我做assistant可能是维姐强压的,目前的这种工作方式你可能很难接受。但你现在既然跟着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融洽一点。。。我来就是告诉你件事:这两天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要出酒店,就在房间里呆着”
Pauline有点吃惊“为什么?”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你在给北角做事,永远不要忘记北角不是普通外企!”

晚上在酒吧的包房里,40多岁的老高显得有点矜持“这种地方太乱七八糟了,我从来没来过!”我笑笑“就是因为没人想到你会来这里,所以这地方好”

陈原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递给老高。老高有点疑惑的接了,一听是自己女儿,很惊讶。。。陈原前两天回上海,亲自去UPS取了个香港来的快件,里面是个大信封,某家外行香港分行的全套开户手续,account name是老高的女儿。陈原去复旦找到那个女孩子,把东西给了她。

我拿出装香港卡的那个手机,拨了那家外行的电话银行号码,递给老高“有点钱在里面”。老高听完了电话语音,嘴唇紧紧抿住。这笔钱对他来说是大数目。

沉默了10分钟,老高开口“我可以帮你们,但是钱我不能要!”
陈原点根烟,慢慢抽“从法律上讲,这笔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从现实上讲,这笔钱不属于中国境内资产,从来没有进入过中国,GCD根本无权过问”
老高没说话。
我想了想,对老高说“高局,不管你帮不帮我们,江机最后都会被卖掉的,这是从你被架空那一天开始就决定了。你离开了江机,这个厂就是别人口袋里的东西,和你再也没有关系!不管是从个人恩怨还是从你对江机的感情来说,你还是希望看到老钱玩栽吧?呵呵。。。至于我们送给高莉的这点‘小礼物’,和你无关,只不过恰好你是她老爸而已”

老高又沉默了一会儿,还在犹豫“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不过你们必须保证: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是我讲的”
我呵呵笑“其他人知道又怎么样?你难道真的认为江机厂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老钱的事?他玩的动作那么大,知道的人还会少?这是犯法的事情,我不相信江机厂没人动过写举报信的念头!。。。高局,我说句那个点的话,你一个已经过气了的原厂长,还有什么可以值得留念的,难道还能把你从江机厂的厂长位置上再拉下来一次?”

老高终于答应了,开始慢慢讲。

不过他娃真的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娃连老钱和现在江机厂一个女科员的风流韵事这些鸡毛蒜皮的都拿出来讲,我靠!老子心头轻轻叹气:不怪上面看不起这个业务上很能干的老厂长,是他娃确实不会做,这种“觉悟水平”就算上面有人想抬他都实在太难,他妈根本抬不起来!

陈原默默的听完,最后问了一句“最大的问题就是去年买地的事吧?”
老高点头“嗯!据我所知老钱整的差价至少有5、600W”

5、600W,这个数目其实他妈有点尴尬。和老高分手后,我和陈原开着车在长江边上慢慢溜。我想了很久,问陈原“你说这个数字杀伤力大不大?”,陈原摇摇头“难说!如果老钱一个人吃了这么多,那还算有点搞头。但在开发区弄工业用地,这种事情牵涉的太广了,我估计---如果那个差价数字正确的话---老钱最多吃掉了100W,其他人要分不少的。而且估计很多分了的钱都是公对公,很难说完全有问题”。我点点头“先看吧,看老钱的反应如何”

回了酒店,陈原去敲Pauline的房门,竟然不在?我日,老子当时就有点冒火!等了半个小时她才回来。进了房间后陈原问她“你到哪去了?”
她嘻嘻笑一下“去看一个大学同学了”
我脸色很冷“不是给你说过叫你别出去吗?!”
“就一个小时。。。有什么嘛?”
我强压住怒气“不让你出酒店是为了你好!你知道我们的工作是有风险的!”
Pauline的反应让我和陈原很吃惊“故作玄虚!有什么风险?不就是和客户吃饭喝酒玩小姐胡来吗?我以前在上海XX银行做事,这些见多了,你们既然敢做,还怕公+安来找你们啊?我又没和你们一起去,我怕什么?莫名其妙。。。”
当时陈原可能有点脑袋短路了,竟然冒出一句“我,我原谅你是淑女!”
我盯着Pauline,没说话,心头有股寒意慢慢升起。愣了几分钟,转头对陈原说“你先回去”

房间里之剩下我和Pauline两个人。我坐下来,点烟,想了下措辞,开口“你对香港北角到底知道多少?”
她低下头“维姐对我讲过:该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其他的不用管,跟着你就行了”

我心头的那股寒意变成了冷颤!他妈Christy这样做。。。实在猜不透她的用意!

但现在我不能去猜了,必须要马上决定怎么办:告诉面前的这个小资MM真相?会不会有危险?不告诉她,那如何处理这个随时都会和我在一起的“助理”?。。。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言简意赅的把北角的真实身份全部讲了出来。我承认这是赌博,但“特工”生涯处处都有赌博!我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赌Pauline应该能成为我和陈原的合格同事!

Pauline默默的听完,轻轻吐了口气,没说话。
我看着她“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暂时没有。。。你对我讲了这些,我就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对吧?”
我点头“你很聪明”
她小声说“才知道啊?”顿了下又补一句“我主要就是很反感你从来不把我当回事”
“因为你是女孩子,我怕你承受不起”
“谁说女孩子就不能承受?你别忘了我和陈律师一样,我也是维姐亲自挑的人!”
“那好吧,嫂瑞,算是我的错!”
她做个鬼脸“现在才真的把我当成你的‘自己人’了吧?”
我笑笑“欢迎加入大陆北角!”

回房间后,我仔细想了想,隐约猜到点Christy的意思了:她是故意这样做的,就是要让我自己来选择。。。

过了几天,我和陈原又去见了老高。拿到了一些书面的东西,这些东西是必需的。当然我承认老高这样做对他自己来说有很大的风险,但不关我们事。金钱交易,收了钱就必须要办事,这是规矩。

邓蒙这两周只有一个任务:每天陪着老钱花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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