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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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方雅把一切安排的差不多,有点精力照顾工作时,结果不出所料工作又出了问题。栋伟刚开始去自首,消息传出来,日本银行倒没说什么。但夏天判决出来去提篮桥后,日本银行终于还是刚不住,毕竟宝哥这事在上海银行圈子里尽人皆知,牵连一片人人自危。日本上司很委婉的告诉方雅,最好能离开,如果愿意,可以介绍她去一间上海民营银行K行(当时在沪的日本银行几乎都没有个人业务,所以和K行有很深的合作关系,很多在上海的日本人除了Z行都会选择去K行办业务)。方雅当时已经没心力再去多想了,于是点头答应,感谢XX先生关照,没多说什么就去了K行上班。
在入职体检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视力下降了点,变低度近视了,可能是流产后没休息好,又为情伤哭的太多造成的,只能深深叹气……
在K行因为她完全不懂业务,而且K行的人其实大多也知道她背景,办公室是呆不了的,只能去一楼营业部做VIP服务。甚至VIP都没法做,只是有日本客户来的时候出场翻译一下,平时就花瓶一样瓜坐一天。薪水也降到和普通柜员一样。方雅想想好在营业部标准的朝九晚五完全不加班,可以按时下班,方便她带舞蹈班,于是就这么安心呆着吧。
现在的经济压力其实比较大,工资再也不是精装office lady那种档次了。房租,养车,东东学费保姆费,老王被降成科级待遇,工资看病都入不敷出,家里只剩下一些父亲甚至爷爷留下来的古董,当然不能卖,只能省着点花工资对付走,方雅不愿意要老王的钱,请钟点工都是自己给。好在她现在火力全开,业余的收入超过了上班工资,条件勉强还行。现在除了周末两个学校的舞蹈班,还去张然表姐开的培训公司做兼职老师,晚上和周末跑几个场给小孩子当舞蹈教练。另外最早那个小英语班也在办,仍然没收钱,她不愿意让Z行以前那些邻居认为王家垮了,走投无路了。女神永远都是女神,腔调一定要拿住。
期间压力大到几乎无法承受时,她曾几次试图联系我。但我当时在北角,出于安全原因从一开始就主动切断了所有北上广外企圈子中的联系(这部分人绕来绕去最终几乎都会绕到普华或四大甚至衍生的财经圈子里去,这对我当时的身份是有相当风险的。另外很多朋友很奇怪我去了香港怎么没去找阿芸,现在知道原因了吧),仅仅只保留了IT圈子的联系(因为这部分人大多是工作或网络认识的,并不知道对方底细,也不关心)。方雅因为和我不同校,又不是同行,两人几乎没有共同朋友,我一去香港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04年到07年我在北角这三四年间,尤其是前期,是她最需要男人的时候,但我却不在场,完全是她独自默默咬牙扛过来的。这是我感觉最愧对她的一段灰暗日子。
在28岁以前,所有的同学朋友评价方MM,场面上的说法,都是温婉可人,亲和力强,外语专业水平高,舞蹈女神;场面下的说法,就是莫名骄傲眼高于顶,作病重症三期,套路女王从没一句实在话……但不管好的坏的,大家都承认Sally老师是个软姐姐。不过28岁后这几年,她性格起了很大的变化:外表仍然柔软,精明也一如既往,作病依然三期往上,但内心却越来越刚,逐渐对外界的各种刺激慢慢变冷。
在不该那么沉重的年纪,经历了异常沉重的事。可以说她的人生波折比所有同学朋友都厉害的多,可能仅次于老妈小杨了。这对女孩子内心世界的伤害是致命的。方雅本来性格就软,内心深处的东西很少说出口,戴面具倒不至于,但从来没和直爽沾过边。这番人生波折下来,更甚了。连赵侠和张然这两个在上海最好的朋友,都感觉她很多时候不愿意讲太多心里话了,就是无语沉默,发呆傻坐。
倒不是吃不得苦,是人越来越晦暗了。方MM虽然从小就爱打扮喜欢花钱,但吃苦能力其实比很多同龄女孩子强很多。小杨从小就对她这方面看的很紧,练舞之前甚至寒假时让孩子每天在重机厂子弟校操场跑圈。东北的寒冬腊月,天上飘雪也不能停。特殊的家庭出身让小杨始终有一种危机感,生怕哪天又运动了,先把孩子吃苦劲练出来才能什么都不怕,他妈就差明说百毒不侵了。后来都是老王看到小杨写来的信里方雅的照片,雪地里穿身蓝白条运动服跑操场,小脸冻的通红,老王赶忙回信,孩子这样太受罪,你这有点过分了,要不换成室内的项目,比如说舞蹈,东北都有暖气,至少冻不着……方雅从此才开始练舞,要不然多半和我一样小学就开始混业余体校。所以吃生活条件的苦她没问题,从小练身体的人哪个不是扛着苦和累一路走过来的。她现在的问题是从没吃过心理上的苦,很多负面情绪无从宣泄,慢慢堆积心头,发酵变质,整个人情绪越来越低落,性格越来越晦暗无言……
04年夏天时,要安排东东上小学的事了。东东的户口是落在浦东栋伟房子上的,离这边很远。老王让方雅去迁过来放到王家,他去街道找熟人办,要恨那口气,坐轮椅去也要把事情办了,不愿让陶家看笑话。方雅去处理户口才知道陶雯已经把房子卖了,东东的户口现在挂在排出所的。等转过来落到王家,才突然发现那年上海刚好出了个政策,老王家旁边那个重点小学正好严管试点,落户不满一年的还没法读,要分流去很远的学校。方雅想起大海有个舅舅在上海教委,当初大海还说过这个舅舅每年都得帮人办好几件这种事,于是思想斗争一夜后还是决定去找大海。
赵侠两口子得知东东要读书的事,黄山跑去找大海了,赵侠立即杀到K行问方雅“你单身带个孩子,这以后就打算一个人过了?这恐怕不行啊!”方雅坐在VIP小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木然了很久才开口“当年杨家欠了王家很多,我帮我妈还…….”
黄山跑到大海公司去,让大海无论如何要帮方雅这个忙,而且一定要把事情搞定,不然绝交。赵侠两口子一直感觉当初大海父母太过分,现在人家女孩子又落难了,这忙都不帮,那他妈只能绝交。在这之前两个月五一节的时候,大海终于还是和小曼结婚了。当时婚宴上有亲戚是银行系统的,说起宝哥出事,有大海的同学说出上海Z行也有党羽出事,就是大海以前女朋友的哥哥。结果被大海妈的闺蜜知道了,又传给大海妈,当场就闹得很不愉快。大海妈当着一干闺蜜朋友的面说幸好我家大海和她分手了,不然阿伐晓得今朝是啥局面。赵侠气得立即起身就往门外冲,黄山给大海说呆不住了我们先走。复旦的同学朋友一群人又拉,又劝,又灌黄山酒,闹哄哄半天才算是把尴尬化解了,继续流程走起……
方雅在东东上学这事搞定后,请他们三个一起吃了顿饭。饭桌上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心里在想什么。大海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安慰方雅两句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赵侠和黄山只好没话找话乱吹。
后来方雅想了想,拿出个红包递给大海,拜托转给他舅舅。红包里有六千元,她倒不是对大海看法有什么改变,而是想的东东以后读书不是一年两年,纯现实。红包也有讲究,她本身就是教师子女,对这种事该给多少,具体给谁,怎么给,心头都有数的很。一般要通过中间人介绍的话,乘个十都可能,没找对人甚至二十都不一定能搞定。但是大海这个和她关系特殊的人去办,找的又是舅舅这种至亲,六千实际是个非常合适的数字,既不失礼,又给别人留个好印象。
到年底的时候,外公外婆大约是通过残疾关系还挂在南市街道的耿华知道了方雅目前处境,就让耿严带话,说他们可以过来帮着带孩子。方雅想起高三寒假和老爸送小杨的骨灰回上海,因为老爸办丧事很累,忘了按“惯例”拿钱给外公外婆,都这种时候了,外婆竟然仍然旁敲侧击,说跟着一起到上海来搭帮手办丧事的老爸的兄妹人太多,在她家里每天都得弄一大桌菜,她负担不起,让老爸赶紧拿钱,不然就拉脸让他们马上回东北,人家都是上班的人,因为是至亲所以才请假来帮忙,不然谁他妈吃多了来回几千公里折腾。方雅想起这事就愤恨不已,让耿严回话不要再来找她。
外表柔软的人一旦死心,往往比一般人心硬的多,也决绝的多。
翻年到了05年,方雅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带着东东生活的日子。每天都是流水线一样,早起先把孩子收拾好,早饭做好,趁东东吃饭的时候把自己收拾了,然后出门开车把孩子送到校门口,继续开车去上班,在K行瓜坐一天,下午保姆阿姨去接东东放学,带回自己家吃饭做作业,方雅六点一下班就直奔培训学校,舞蹈班上到八点半收工,又马不停蹄赶回小区把东东接回家洗澡弄上床睡觉,等完全空下来都十点过了。有些时候实在有事,就只能让保姆阿姨把东东送回家简单洗洗上床,好在小男孩懂事,很早就学会了用手机,把手机放床头柜一个人睡,有事电方雅,才七岁的孩子……到了周末方雅更是火力全开,几乎从上午十点过要一路带班到晚上八九点。东东要么到王家陪老王呆一天把作业做完,要么就跟着方雅在各个学校之间来回辗转。好在有那部老蓝鸟,孩子跟着跑至少不用受风雨奔波苦。
培训班的人看Sally老师带着个小男孩,听说是侄儿,又不太好问为什么侄儿会经常都跟着一整天。后来时间长了,有些人知道了东东是孤儿,养父又进去了,现在只能跟着单身的姑妈。于是有些好事的学生家长想给Sally老师介绍朋友,结果她根本不接招。内心几乎已经是一潭死水,没兴趣再去想那些事。
05年五一节的时候把手机号也换了,不愿意再和以前的同学同事有过多来往。除了赵侠和张然,平时就只和一些字幕组的网友偶尔有联系(方雅是国内美剧日剧字幕组最早的一批听译,尤其是日剧,她资历很深,但04年王家出事后就参与的少了,主要是业余要带舞蹈班,实在没多的精力)。
栋伟去提篮桥后,方雅一有机会就会去探视,一般是每季度一次。老王只有在每年春夏身体好的时候能去一两次。栋伟进去不久,H也去看过一次,还带了话出来给王家,出事有政治背景,北京舅父去世后这已经是死案了,所以不要再去上层活动减刑,怕没操作好再次出事,当年对手为了敲打二师兄,整翻宝哥时力求迅速,其实还有很多事都没完全查清,栋伟很担心自己九十年代在香港分行那半年的事情被起底,到时候小姑也救不了自己了,而且自己的身份毕竟尴尬,并非宝哥核心圈子,北京舅爷一走,完全没了背景,很容易被当成背锅侠,虽然可能性并不太大,但不得不防,你懂。所以栋伟的的意思,不要再上层活动了,就老老实实服刑,拜托宋家一个在司法系统的亲戚在里面把生活过好点就行了,减刑也就正常途径,十五年估计能减个一两年下来。
方雅第一次在提篮桥见到栋伟时控制不住哭了“哥,十五年啊……”
栋伟笑笑“愿赌服输,现实就这样,我在里面争取多读书,充实自己,就算不减刑,出去后才47,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小雅,这十来年,我爸和东东就拜托你了”
方雅眼泪忍不住,大颗往下掉。栋伟看着心疼,但也没其他办法,只能安慰方雅想开点。他本来还想提C的事,看方雅满脸泪水,只有忍住了,斟酌半天后慢慢说“哥对不起你,让你受这么大委屈。以后再谈朋友,眼睛要擦亮点。还有,以前妈教你那些东西……并不是真的全对。你都二十八了,什么事情得在心里多转转。我以前见过的你那个摩托罗拉的朋友(张然),感觉她这方面挺老道的,没事多跟人家聊聊吧.....”
方雅知道栋伟是怕自己以后再吃亏,也就没多说什么“对男人已经基本死心”之类的话。再说女孩子对着自己哥哥也不太好说这些,只能轻轻点头,还反过来安慰栋伟,没事不用担心。
后来每年春节,方雅都要拜托晓彤送一万块钱给司法系统的那个亲戚,说的是帮忙给栋伟买点书带进去(家属送进去比较难)。当然这其实是面子上的说法,买书又能花多少钱。十多年的刑期,要长期在司法系统单位有人关照你,只有靠长期送钱维持。这个数目也是有讲究的,少了拿不出手,多了人家不敢要。毕竟只是普通干部小官,能帮到你就是在里面关照下基本生活,其他的人家办不到。而且这种因为政治背景牵连进来的犯人,人家就算有能力也不敢帮你太多,仅止于基本生活而已。这其实也是H的意思,他虽然和监狱勉强算一个系统,以他的身份当然能够用力进去。但毕竟不是多大的官,没到能够让人家来巴结你那个地步,只是你用力别人会卖你面子而已。所以H的用力只能遇事才拿出来,要用在刀刃上。而平时日常生活的关照要找到司法单位具体的关系人,长期维持才是明智做法,毕竟十多年的长刑。宋家那个亲戚是现成的,比H找人去联系不认识的关系要好得多。
栋伟的那个担心也不是没道理。H甚至认为至少五六年之内就算有机会也不要动减刑甚至保外的心,先老实呆着,靠宋家那个亲戚在里面不难过能对付走就行了。毕竟栋伟是政治背景牵连进来的,不像普通刑事犯,法院判完扔监狱就万事大吉,混一天少一天等出狱那么简单。栋伟这事得长期关注着气候,你懂。
2006年,没什么太多可说的,日子如平静江水一样慢慢流走。在单位,在学校,在培训班,方雅都混成了老油条。单位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当花瓶+日语翻译,说的是VIP经理但真牵涉太多业务方面的事时,还是得陪着日本客户在办公室里把大堂柜员叫进来办。就那样吧,她也不求升职,混个安稳而已。但有点不爽的是日本客户每个月不是分散来的,一段时间多,另外的时候经常一整天都没日本人。她就只好在自己小办公室傻坐一天,办公室是玻璃墙,外面能看到里面,所以没事干也不能做其他的,只能傻坐。偶尔精神好的话就假模假式在看电脑,实际在字幕组的Q群里装大姐给人校对纠错(自己没法听译,因为不敢放视频,更不敢弄出声音),满足下被人捧的感觉。
学校和培训班就更轻松,教小孩子的身体项目只要上道了很好对付,连课都不用备,反正就那些老套路。因为和文化课不一样,身体项目家长的容忍度高,甚至不过分的体罚家长都可以接受。方雅很清楚这种舞蹈班说白了只是玩玩,真要吃专业饭这种练法根本不行。所以她不像其他老师那样像模像样的教,一门心思高大上的要对艺术负责对家长负责。她根本不来这套,只专注于让孩子喜欢她。本身亲和力就强,孩子当然更喜欢。生源多了报她班还得排队,甚至后来她上课还得带助教,不然根本照顾不过来……毕竟是上过大学混过学生会的人,Sally老师真要动心思,呵呵。
但心理上的晦暗落寞感却一点也没好转。赵侠黄山两口子在05年底生了孩子,是个女孩,取名字叫黄韵。生了孩子后赵侠几乎就不去厂里了,黄山也早已不在联想,回镇江接了他老爸的厂,然后岳丈把上海的分舵也给了他,这下每周都上海镇江两头跑,赵侠呆家里和保姆带孩子无聊,经常打电话让方雅过去吃饭。方雅每次去都故意把车停在很远的一个mall楼下,为的就是晚上从奶粉尿布孩子哭闹充满生气的赵侠家出来后,能够独自一人默默走上很长一段,到上车的时候才能慢慢回到自己的生活心境下。习惯了晦暗淡色,和赵侠家气氛实在相差太大……
人贵在适应性强,但某些时候,也怕适应性太强成了习惯。方雅现在就这样,心境上已经走不出来了。
去年老方在哈尔滨知道一切后,心疼女儿,本来有放暑假时和后妈孟阿姨来江浙沪一带旅游的计划,也不敢来了,怕在上海见到方雅状态后刺激她……只能在电话里欲言又止的提过几次,马上三十岁了,带着个没血缘关系的孩子,这难道就一辈子这样下去?是不是该考虑下长远打算呐?方雅嫌老爸烦,不愿意多说。到了今年06年春节,方雅回哈尔滨的时候把东东也带回去了。方家大家族可怜这个没爹没妈的孤儿,每家的小孩轮着带东东去自家玩。结果春节后上飞机回上海的时候,东东竟然伤伤心心的大哭了一场。老方看着安检口里的方雅和东东,先哈哈笑,又默默流眼泪,笑是笑大家族的温情下孩子的幼稚童心,流眼泪是可怜自己女儿命运坎坷……
06年暑假的时候,那个私立学校的的舞蹈队参加了华东区的一个比赛。舞蹈队老师只有方雅一人,临去杭州出发前才另外配了个学校的带队老师。结果在杭州状况不断,很多家长都跟着去了,又不听招呼自行其是,混乱不堪,甚至还有两孩子差点走丢。回上海后还没怎么休息,K行又来个日本考察团,方雅被抓去当翻译,马不停蹄跟着大部队长三角几个城市跑了一圈。等这通折腾下来,她终于有机会休息两天时,才突然想起,好像两月都没来月经?
两年多前人流后,根本没怎么休息就四处奔波给栋伟筹钱。这两年境遇巨变,又精神压力痛苦不堪,她月经一直不正常。因为从小练舞,初中开始来月经后经常碰上有表演要吃药延期。练身体的女孩子很多都有这方面问题。以前仗着自己年轻一直没怎么当回事,栋伟出事后的这两年状况愈发严重,虽然经常去看医生,曙光龙华都经常跑,还听字幕组的女生介绍过些民间老中医,但作用都不大。
等到八月底快开学时,仍然没来月经,又跑去曙光看,这次连老教授都很惊讶,刚满三十岁就停经了?没其他办法,只能长期吃中药,慢慢调理吧。到了年底,换了几个教授都摇头,希望不大了,只能长期保养再看看。
方雅走出医院,面色死灰,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基本不可能再有小孩了……
那两周精神压力大到经常晚上睡觉盯着天花板就是一整夜,恍恍惚惚。甚至还想起自己红颜薄命的老妈,早逝说到底也是因为年轻时走错一步,后来一直内心压力重重,为情困,为情伤,始终走不出心魔,最终香消玉殒……自己现在才三十岁,哥在牢里,身边东东还小,王叔叔还需要人长期照看。只有深深叹口气,为了所有关心自己的人,自己在乎的人,默默坚持下去不做他想,这辈子就这样了吧。
万般情 万般恨
像那春江河 波澜隐隐
什么缘 什么份
随逝水东流 再不要问
前尘旧事偏偏多记忆
心中种种叹息都烙下印
潮涛永远冲不去
心里面 往日痕
终于想通了后,顿时感觉身上轻松下来。从此对爱情和男人看得非常淡了。什么也经历过,已经不再羁绊,好好把身体养好,把东东和老王照看好,平静的等栋伟出狱。
至于更以后的事,就到时候再说吧。
唯一有点安慰的,这两年多下来和东东处出感情了。小家伙以前管方雅叫“方姑妈”,跟着一起生活后,直接就叫姑妈了。小男生很喜欢方雅,走到哪都跟着,像个小保镖。方雅想到自己不能生孩子了,看东东这么贴她,心里也稍稍感觉宽慰。
2007年1月,我和Elsa一起离开北角。她回上海,我回成都。四月份Elsa打来电话,北角在2IFC的office已经人去楼空,我问“其他的呢?”她没回答。我明白了,现时和她身份已经不同,很多东西她已经不可能再对我那么坦白。
一个月后我去了上海,第一次是在某大学校园里见了Elsa。两人谈了一下午,期间有过争吵。但我冷静下来后还是明白了,Elsa也有难处,她的职级让她对我的很多承诺都无法兑现。这怪不了她,她已经尽力。
不否认那时候我有过动摇,但心下也清楚知道后果会是什么。那念头很快压了下去。
上了船,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两天后第二次和Elsa见面,她送了块表给我,权作纪念。另外很重要的,交代了些后续的具体事情,我一一记下,然后和她告别。我们没有亲密动作,双方都清楚知道那太幼稚。那点朦胧感觉,还是深埋心底吧。
和Elsa分手后,我回到酒店,立即在QQ上联系了Elsa交代的一个叫老童的人。这娃没说太多,只说让我在上海等两天,安排马上就来。
这两天磨皮擦痒,想来都来了,要不去找方雅?但当时自己身份理论上是污的,我又想了半天,还是忍住了。在北角这三年,因为在内地没有正式工作身份,说白了就是无业群众,所以思想上没顾虑,不怕后果,又有了点十来岁时混社会那种青钩子劲头。偶尔和人发生矛盾,该忍的时候没有完全忍,两次和别人打架进排出所。当然其实已经很克制了,并没真像十来岁时一样完全放开,毕竟年龄在那。而且也怕万一打凶了,自己身体打坏,在香港那边没法交代。毕竟当时自己在香港的身份,身上担的干系,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向北角说清楚。这两次进排出所都是小事,当天就完了。虽然工安登记身份信息时我稍稍有点犹豫,但想想在北角用的证件都不是自己真名,问题不大,就还是把自己身份证掏了出来。
结果没想到,古链厂那次case,我们需要北京的route帮忙,通过Christy找了北京,几天后北京来人,帮我们把老肖搞定,来人从郑州回北京的时候给我电话(我们当时在古都),最后突然冒了一句“何X长让转告你,以后注意下自己,别什么小破事都去排出所”。我当时非常惊讶,楞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何X长虽然知道我真名,但全国排出所每天这种打架进去的事不说上万也得成千,何X长这种级别的人竟然有空来知道这鸡毛破事?
只有一种可能,老子被“关注”了。当然,这个“关注”是官方公事,还是何X长自己吩咐人做的私事,那就不知道。不过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清楚明白了神教如果想,可以随时随地二十四小时无死角“关注”你娃,尤其是我这种上过榜的人(虽然不知是公榜还是私榜)。以后必须得十二分小心了!
这次我犹豫了很久,Elsa明确说我现在只是安全,但并不知道上面会怎么样安排我。QQ上的老童也不愿正面回答,只说会给一个答复,那他妈还是……忍了吧。别人婚都结了,自己搞得还在“等待发落”,还跑去找人家干嘛,能不能拿点男子汉的担当出来。只好安心在酒店呆着等老童回复,忍住让自己不去想那个作病三期套路女神。
两天后回复来了,我看着屏幕上一大段文字后的“5000”楞了好一下,QQ上问老童“你丫是不是少打了个零?这你妈只够我买来回机票啊,还得红眼航班,还得飞深圳,再他妈大巴地铁摇过去!”
老童笑笑“经费有限,只能这样”
老子想想,明白了,验货嘛,懂。
要是其他人,多半可能打退堂鼓;要是大学刚毕业时的自己,也会当场就不干……但经历过北角三年,尤其以前还混过宁夏街,非常清楚新鬼进一个陌生环境,被夹磨几乎是百分之百。挺不过去你就趴了,以后别想站起来。所以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咬牙扛过去。是龙是虫,先得想办法进了门才有资格说。
任务看起来是个小case,实际他妈挺麻烦。《再见理想》中提到过在北角时的最后一个case东金集团,我和Elsa一起反水,后来东金被上面安排的浙江一家银行买下了。东金里面有个大佬老陆(但我不记得当时有这人,至少没和我们接触过),他儿子小陆在香港某大学留学,两年前毕业后留在了香港工作。老童给的任务是拿到这娃的短手,要实锤证据,因为已经确认这娃在香港参加了某种团体。
我很奇怪为什么让老子去干这种事,这边又不是没单位在专门在干这个。我们这种玩钱的人去搞这些活路,他妈专业不对口啊……但我也没多问老童。很简单,自己没资本。
Elsa给我说的很清楚,她能够帮我的已经全做了,剩下只有靠我自己。
7月份去了深圳,在罗湖口岸附近租了个小单间,然后把自己关房间里捣鼓笔记本电脑上的一堆资料。基本搞定后,打电话给香港那边以前北角的一个route“沙哥,明天见面”
老童给我的只有两样东西:五千港币和通行证商务签。老子留了个心眼,从成都把自己的通行证快递到上海给老童然后返回来后,专门让一个工安厅的中学同学带我去找出入境的熟人,说我从深圳出关时被挡了,说签注有问题,这签注是找商务公司代办的,麻烦查查到底什么问题。熟人查了半天,说没问题。我有意无意的提了句,能查到什么公司代办的吗,熟人说查不到,系统显示是在上海用居住证办的,其他一切正常。老子苦笑,你妈隐藏的够深啊。
至于钱的问题就更没法了,只好自己掏。五千真的只够买机票。我甚至怀疑老童是故意恶心老子,这数字你妈还不如不给……这事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定的,在香港必须得有个落脚点,但没经费实在不敢在香港租房子,只好在深圳租。每天东铁跑断腿你妈逼。
在旺角附近一间茶餐厅见到沙哥,这娃还是那副老滑头二百五样子。我把意思给他说了,要两个人帮忙。他娃倒是爽快,操着广普一脸烂笑,答应马上帮物色。走的时候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换成广东话小声说“你现在帮阿爷做野,到底罗左米野著数?”我点了碗云吞在吃,抬头看他一眼“关你屁事!”
沙哥江湖上的名字叫X沙,只比我大两岁,盛和混饭的。没错,就是电影哈色尾里原型的那家。以前在北角时我在深圳香港和他打过多次交道,基本比较知底。这娃其实算少年得志,几年前还曾经选过老坐,他自己说是陪标给人做嫁衣裳的。帮中大佬看上他,让他来干这种屁事,就是因为这娃向来以油滑著称,和“各界”都有联络关系。这种水哥,只敢让他帮忙找人,直接办事不可能。
而且就算沙哥不滑头,也不可能找他直接办事。在03年大油行后,神教对香港是全方位渗透,上至政府,下至社团,电影哈色尾演的不是说重了,而是说轻了。沙哥这种头号社团里的中干级别人物,多半是在两边景方都上了榜被关注的,一点也不安全。我要的是比他级别低点的,目标小,没被景方关注过,当然更没被神教注意过的人……而且沙哥看起来瘦不啦叽的,他妈竟然还是麻雀馆看场出身,手下跟他的人大多都玩这个。打仔只会惹事,完全不靠谱。
很快沙哥给我找到了两个人,一个是他表弟英华,马夫出身,现在旺角开了个小炮房;一个是英华刚混盛和在当马夫时就认识的水货佬,外号叫鱼雷明,后来进了号码帮专做两地生意。这两娃玩的都是哈色尾中的流通生意,脑子活络,比傻愣愣的打仔有用的多。他们名字当然都是化名,和本身江湖花名差不多,只是个代号,各位读者朋友理解。两人知道我英文名字叫Dick,都按香港的习惯喊我D哥。
老子也给他们明说了,1沙哥只负责帮我介绍人,你们如果答应了帮我做事,在做事的时候就要完全听我的,不要再理沙哥,我们做事的情况更是一丝一毫也不能透给沙哥甚至其他社团人(刚开始肯定做不到,没事慢慢来,但话要先放这),2 这次的事没任何经费,所有花钱自己掏。
香港社团并不是你们在电影中看到的那样有极强的组织,实际上非常松散。大约相当于一层一层的加盟商形式。底层小弟几乎就和装修工人一样,有活老大招呼,干活领钱,没钱就吃自己。这个圈子里没有什么“稳定工作”的说法,说到底大家都是打零工。只有到了中层甚至往上,沙哥这个级别,有自己固定生意了,就形成一个加盟商,然后才在社团会上有席位坐。坐上席位后,一方大佬了,在自己地盘有话事权,相当于某地独家代理。以后的事其实就是做生意那套,一切说钱,只不过大多灰色生意,时不时的来点不能见光的手段而已。
江湖义气,那是电影里的。别他妈那么幼稚好不好。
你没利益给他们,分分钟反你娃水。当然,这个利益不一定是钱,有可能是其他的。阿华和鱼雷就是图我能够给他们的生意在某些时候提供便利。这两娃都是属于社团里的小康阶层,有自己的小生意了,有稍微稳定的收入,因为玩的是流通业务,会频繁和上面(内地)发生联系,但他们离沙哥的level还远,没有资本打通上面的关系(就算沙哥那层也不敢明着来,仍然是高风险,后面会讲)。所以来听沙哥介绍,他们立即就同意了。沙哥隐约知道我现在身份,互相没说破,他给阿华和鱼雷的说法是,D哥以前混中环的,现在为阿爷办事。
九月份时我和阿华鱼雷碰头,分了任务。先把目标说说,小陆已经毕业两年,在中环上班,某投行混饭,住在跑马地(竟然和影星X家丽同楼同单元)。按理说他收入租不起那么贵的房子,先我还以为这个二代小孩是个花父母钱的主,后来鱼雷打听回来的消息很让人吃惊,小陆的房子不是租的,业主就是他自己,而且在同楼还有一套房也是他名字。不用说都知道这两套几千万的房产是老陆置的。当然,这些问题我不感兴趣,老童给我的任务里没这条。我们是要拿到小陆参加某团体的证据,至于老陆是不是转移了很多财产在香港(百分之百),那不关我事。
鱼雷安排了人,除了小陆睡觉以外,几乎随时都盯着他的。鱼雷其实是在大陆出生的新移民,小学毕业才投亲来的香港。这娃最早帮人带货,什么都带。后来做大了点,号称边境线不存在,所以得花名鱼雷。进号码帮捞了个席位,在上水有点名气,手下长期固定有十多人边境线两边走,零散找的人就更多,吃的就这碗饭。后来甚至还包揽了一些弄两地车牌,换驾照(大陆弄个假的,到香港换本地的,然后再用香港的换大陆的,就变成真照了),香港文凭,两边结婚证,出生纸等等这些两头吃的业务。只要两边制度不一样,政府数据无法共享,这碗饭就永远有的吃。这娃干盯人的活很合适,长期混边境的,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梭子鱼。
但盯了快两个月也没什么进展。小陆比较警醒,而且这两个月估计是某团体本身也没怎么活动,所以完全没消息。眼见快10月底,老童给的期限马上就到了,老子想了半天,没其他办法,只能上女人了。抓男人短手这事,除非是时间不急,可以长期慢慢跟,对方只要屁股上有屎就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但时间紧的话,就没办法了,只能靠主动钓鱼。对社会下层人,可能还有点其他鱼饵,但衣食无忧的上层人,你又没近距离接触无法把握他深层次需求(这个其实也要时间来堆),几乎就只剩下色这一条路。动物本能,简单直接。
沙哥帮我找到英华,除了是表弟信得过外,很大原因是阿华出道就干这个的。炮房不是你有房子就能开,哪怕本身是社团人但没鸡头路子你开不走,来的全是歪瓜裂枣,时间一长生意就冷了。阿华马夫出身,混迹多年,深知好货都得靠上面送,常换常新,在港坐等只有等死。他和鱼雷明其实是一条线上的人,所以愿意帮老子干活,你懂。
我去阿华的炮房呆了半天,看了一圈,摇头,你妈这些成色不行。阿华无奈“D哥,我是开炮房的,不是开半岛的……”最后勉强看上一个广西妹子,会说广东话,口音不重。和她鸡头谈好,借用半个月。让她装成广东人,身份是当过两年空姐,家人欠钱,然后来香港投亲打工还债。先仔细演练了多次,老子还让阿华找来个真空姐,仔仔细细教了广西妹子老半天。然后阿华把她带去小陆家楼下他经常去的一家餐厅,又费了点功夫,一周以后才终于缠上小陆上了床。
但这广西妹子过于生猛,大约是想早点完事好回去开工挣钱,竟然第二次上床后就把小陆房里他所有证件和那个某团体的资料证书一类东西全偷了出来(估计还顺了点其他贵重物品)。我接到阿华电话后大吃一惊,判断小陆发觉后多半会报警,那他妈就爆线了。而且这样打草惊蛇,老陆在上海会马上动手消灾,抢时间就很悬。于是让阿华迅速把东西拍照复印,然后让广西妹子趁小陆还没发觉立即把东西送回去。
偏偏又漏算一着,广西妹子和我们以前在北角找的赵莘那种模特根本不是一回事。这妹子只是来香港捞世界的鸡,胆子小,脑回路也少,可能是被阿华吓住了,竟然带着东西不管不顾的跑回了深圳。我操你妈啊……小陆立即发觉出了问题,而且竟然用广西妹子的大陆手机号联系上了她,把她稳在了深圳酒店里。阿华给我一说(我当时也在深圳),老子就知道小陆多半是骗广西妹子会出大价钱来买她手里的东西,让她在深圳等着。我放下电话想想,小陆没证件暂时过不了关回来,但应该耽搁不久,老陆有办法马上解决,而且老陆现在绝对已经把所有关系网调动起来在深圳找广西妹子了……我立即告诉阿华马上来深圳,路上要想办法联系上广西妹子把酒店名字套出来,我们深圳碰头。
阿华带着照片复印件,其实已经足够(老童需要的只是实锤线索而已),广西妹子手里的原件有没有都无所谓了。但关键是,绝对不能让老陆的人把广西妹子找到,不然我们有风险,至少在大陆有风险。
半夜12点过的时候,阿华终于在福田一家酒店找到了广西妹子,我还在罗湖口岸附近,赶忙打个车杀过去。路上又打给鱼雷,幸好他带船已经到深圳某地海边了,就等我们。
结果我刚到酒店和阿华把广西妹子带下楼,在大堂迎面就碰上一堆工安来查房!
现在回忆起来,虽然不敢说工安查房就是老陆安排的,但实在太可疑(老陆如果动用浑身解数,在深圳是能办到这点的,东金在深圳某大地方国企有控股权)。这时间点未免也太寸了。而且广西妹子有姿色,在香港生意好,是挣了钱的,所以在深圳住的这家酒店是五星级,虽然不是太有名,但毕竟五星级,这种酒店查房一般都是有目标的,怎么可能乱哄哄一堆人来大堂挨个查身份证?
我小声给阿华说“你们俩都是香港人!普通话能听不能说!”然后就闪一边沙发上坐着观察,心下忐忑。
幸好广西妹子会说粤语,两人配合的好,老公老婆亲亲,还当众来个kiss,回答工安问话也操着牛头不对马嘴根本听不懂的广普乱讲一气……几分钟后就被放了。
我和阿华带广西妹子出来打车,中途换了两次,终于到了某地海边,把广西妹子交给鱼雷上船。临开船时,我对广西妹子说“老实在香港呆着,在那边你才安全,回来了只有死!”她问“以后可以回来的时候也只能这样回?”我没好气“不废话吗,要不是你私自跑回来那他妈用搞这么复杂……可以回了我让英华哥通知你,安排上船”
其实算是吓她。我清楚知道手上的东西(现在连原件都有了)带到上海交给老童后,老陆垮杆不会超过一周。但对这种无脑鸡,你不把她吓狠点她他妈分分钟给你乱来。
鱼雷还酸广西妹子“你好彩碰上系D哥,唔系个话行船一定落海啦”妹子吓得脸色一白。
另外也不要说什么老子助纣为虐的话。某团体是不是正义另说,关键老头子吃神教的饭,儿子拿着老头子贪的钱在香港吃香喝辣豪车美女,一边享受膏血一边又砸神教的锅,这你妈精分吗?我不否认得到任务搞小陆是因为背后政治斗争有人要搞老陆,但这个不关我事。又要吃政治饭又放任自己儿子在外边乱来,不搞你搞谁?怎么可能好处让你一人占完。
这事完了后,我回成都呆了一个月。11月底,老童的回复终于来了,QQ上说已经帮我搞定工作身份,现在来上海见面吧。
我到上海后就住在浦东离当年南福公司不远的一家经济酒店。这地方其实很熟悉,但从未住过。在北角时出差还是自觉遵守顶级外企的“规矩”:住酒店最差都要五星,不能给公司丢脸。不过因为工作原因,我们在大陆的出行经费完全是自己掌握的。钱肯定够,但住什么地方其实没人管,理论上可以A钱。不过我和陈原从来没这样干过,太low了点,一天房费还没一天工资多,实在做不出来。至于Pauline就更不会,她工资虽然比我和陈原低不少,但这个小资MM让她A钱可以,憋屈自己她才不会干呢,只要是公司出钱,你让她住总统套房她都心安理得。
见面地点在陆家嘴一家写字楼里,我去了发现是一家什么广告公司。先在会议室里等了一小会儿,门开后,我看着来人楞了好一下“我......操!他妈原来是你?!”
老童竟然就是Elsa那个开模特公司的老板朋友。以前我们在上海经常借用的那辆车牌号很小的黑色老君威也是他的。在北角的时候和他见过一两次,根本没想到这个胖嘟嘟一头长发的中年人竟然就是Elsa的老板!这你妈看来是早就盯上北角,近距离一切尽在掌控啊我操!
老童假笑一下“还以为你早猜到了”,跟着就和我办了交接。从北角出来后这么大半年,我的“工作关系”一直是Elsa的线,算是临时挂在她那的。现在把关系交回给老童,他正式给了我新的关系。和《最后时刻》第五季再见理想一样,我们也取个化名,就用新工作关系这条线的“大中华区总部”所在的香港西环为名,“西环线”。
我听老童说完,说老实话没想到是去干这个。之前5月份和Elsa分手后,我实际马上就去了趟香港。Elsa让我去西环某大厦找一个叫老W的人,说是多半(90%)以后都是安排在老W所在的公司,可以先去认识下看看环境。老W是个油滑秃顶中年沙雕,类似于办公室主任/人事经理一类的人,没说太多,只说上头还没正式通知,你来了也没用,香港玩玩吧看看迪斯尼(他应该不知道我以前在北角)。看你妈逼!老子车钩子就去尖沙咀东铁站回大陆了。路上顺手联系了下以后team的翻译,一个叫小欧的广外毕业的年轻人,约在地铁站简单碰个头。
后来QQ上老童给了我小陆这任务后,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变数,结果完事后任然是去西环线。那他妈老童让老子去搞小陆干嘛?还只给五千块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