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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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周，收到文荣的电话，让晚上吃饭。饭桌上文荣一直闷闷不乐。云峰问“咋回事？”文荣顿了半天，叹口气“家里的事。。。烦人的很！”

孙姐在单位上，出了些小事。她本来就对黄衣服这边不熟悉，大院里的人以前一个都不认识，几乎都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一直呆的很郁闷。文叔叔退了两三年了，部队这种地方，人走茶凉，其他那些老果果能继续关照文荣都算是很不错了，哪还顾得上你？大院里的首长儿媳/女儿这些人简直多了去了，又不是只你一个。孙姐以前在湛江，虽然也是在大院里上班，但是是在海X专门的技术部门，很多都是军校毕业的年轻人，好玩，日子也好混。那边的环境和广州这边大军区的机关完全是两回事。她越呆越烦，有几次都想给老爸打电话说把她弄回白衣服那边去。文荣吼她“你以为这是买菜啊，说换就换？！。。。XXX是你们家开的？”孙姐只好一个人偷偷抹眼泪。她性格比较柔弱，跟了文荣，以后一辈子怎么样还不是只有看文荣的了。老爸？老爸又不能罩你一辈子。

文荣其实心里面也很不忍，他知道孙姐这种性格在机关大院里呆着确实恼火，但他也没有其他办法。还能怎么样？不干了？那是部队，你以为像在地方上只要干的不高兴就脚底抹油。。。那有那么容易。

去年冬天，文荣左想右想，干脆决定让老婆转业算了。于是就去找了市公+安局的战友，又四处活动，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准备把孙姐弄到市公+安局去。结果没想到一过了春节，事情黄了，被人挤了。又不死心，再四处托人，看看只要像样点的单位都可以，甚至后来觉得去大点的街道办事处都可以接受了。但是所有一圈关系都弄完，还是没有任何结果。他们家和其他老果果不一样，文叔叔是后头才调到广东来的，孙姐老爸白衣服那边也只和几个大基地所在的海边城市地方上比较熟。说得直白点，就是他们这两口子在广州的地方上并没有太深的根基。文荣的那些关系，无非都是些以前的战友，部队的一帮子干部子弟。现在的社会都他妈现实，帮你点小忙没问题，转业这种大事，我日那有那么轻松。文荣心头烦闷的要死，于是把云峰叫出来喝酒，喝醉了事，发泄一通。

云峰低头想了想，说“要不我帮你想想办法？”
文荣苦笑“你想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云峰没说话，他心头在计算要花的成本
文荣“算了别想了，喝酒喝酒，明年再说吧”
过了10分钟，云峰开口“我帮你看看，不一定就没办法。。。老子就不信有办不成的事！”

过了两天，云峰拉上王越灵，买了很多孕妇用的东西，挑了个晚上，拎着大包小包去程璐家看她。这时候程璐已经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两个女孩子互相交流讨论怀孕经验，云峰和程璐老公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到了该告辞的时候，云峰凑到程璐旁边说“我想单独和你谈点事情”。程璐愣了一下，让云峰跟着自己去书房，喊老公在外面招呼王越灵。

云峰关上书房门，坐下把事情说了。程璐低下头，没说话。过了半天抬头“这事我帮不了你，这事情太大了。。。”云峰笑笑“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能不能。。。让我见见你爸爸？”

程璐站起来，犹豫了半天才开口“你找我老爸没用。。。你得去找我妈”
云峰很吃惊“你妈妈？”
“嗯！”
“你妈妈好像是留在电X的啊？”云峰想了想“不过没关系，能进电X也可以，都一样！”
程璐笑笑“不是那个意思。。。也是进移X，不过只有我妈才能帮你”

出来后，王越灵开车送云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快到石牌了，王越灵问“你钱够吗？”
云峰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找程璐办事？”
“你以为我是傻的啊？”
“呵呵。。。是求她办事”
“大事吧？”
云峰点头“嗯，对我来说是非常大的事！”
王越灵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幽幽地说“我知道你在办大事，如果钱不够用就给我说一声。。。别忘了我在你那里有股份的”
云峰呵呵笑。

第二天，穿戴整齐，老老实实把领带打上，一个人阴秋秋地闪到了广东电X。他已经先找电X的一个校友打听过，秦阿姨的办公室有两个人。于是就在楼下等，一直等到快下班的时候才偷偷摸了上去。先在办公室门口瞅了一眼，秦阿姨一个人在里面。另外一张桌子空的，电脑已经关了，估计那人已经走了。

云峰进去，轻轻笑“秦阿姨，你好！”
秦阿姨抬头“你是。。。啊你是小李吧？”
“是的，呵呵，程璐结婚的时候我们见过”
“坐吧坐吧，有什么事？”
云峰左右看看“。。。现在就你一个人了吧？”
秦阿姨愣了一下“就我一个人，你有什么事？”

云峰转头把门关上，然后坐下，先乱吹了点闲话，看秦阿姨脸色还好，就直接说了，希望能帮忙。
秦阿姨当然打哈哈“程璐她爸爸是管技术的，这些事情帮不上忙。再说他基本上都已经退了。。。”
云峰笑笑“这个我知道，我是请你帮忙”
“请我？”秦阿姨假笑“我能帮什么忙？我又不是移X的来。。。”

云峰心一横，懒得绕圈子，干脆直说“秦阿姨，我知道这事情对你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程叔叔要帮我这个忙，可能还得专门去找人，但是你应该只需要打个电话就可以解决。。。只要你能帮我，我愿意付任何代价！”
秦阿姨有点吃惊，看了看他，想了想说“是璐璐叫你直接来找我的吧？”
云峰轻轻点了下头。

秦阿姨慢慢说“移X省公司今年根本就没有进转业干部的名额，市公司。。。倒是有，但是早分完了。我也给你直说来，都是很有背景的。。。”
云峰笑笑，低头想了一下，然后抬头，说了一个数字。
秦阿姨很吃惊，转过头来看着他，愣了好一下。

这个数字有点陡了，太陡了！广东移X的一个普通带干部指标的固定员工，按照当时的收入水平，估计至少都要工作5年才能勉强挣够这个数字，还得不吃不喝。在广州那地方，有这个钱他妈随便做点生意都可以立即开赚了，还用进移X去混日子？

秦阿姨当年也是转业军人，她知道一个正营级干部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安置费，正军级都不可能！孙健云是政工干部，没有任何专业技术，又是女的，在地方上的这些通信营运商里面工作的话，基本上不可能有什么机会升职。花这么大代价进移X去坐办公室混日子，我日这个太太太投价了吧？

她想了想，对云峰说“这个小孙是你什么人？”
云峰笑笑“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事情我一定要办成！。。。秦阿姨，拜托了！我是真心实意的。我知道钱对你和程叔叔来说，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这钱是拜托你给帮忙的人的。这份情我会记您和程璐一辈子！”

第二天晚上，程璐回父母家来吃饭的时候，老妈对她说“你那个同学，小李，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程璐笑了笑，没说话，她知道这事老妈已经答应了。秦阿姨自从年轻时转业回上海，进本系统，这么二十几年都一直在做“办公室阿姨”，每天打交道的就是这些东西。云峰说出那个数字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事情绝对不是云峰自己的事，他是在帮人办事。那个数字，说老实话，甚至可以把云峰自己调到北京部里面去！花这么大的代价，呵呵。。。秦阿姨没怎么想就答应了，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小伙子以后会大发。又是女儿的同班同学，帮女儿留份人情，以后能够“互相提携”也很不错。当然，最关键的，就是程璐说的，这事本身对她老妈来说只是一个电话的问题。

过了半个月，手续就已经开始在办了。文荣高兴坏了，请云峰来家里大喝了一顿。那是云峰第一次见到孙姐，心头打小九九“老子要是也能找个这么温柔贤惠的老婆就好了”呵呵。不过一转念又想起许静“不温柔。。。操！”

云峰这次帮孙姐转业进移X，可以说是把自己的所有身家都贴进去了，甚至还动用了一部分王越灵给他“入股”的50万，算的上是掏空大出血了！他并不是在利用文荣，而是因为感激。如果没有文荣照顾，他根本不可能在广州混到现在。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虽然是老话，但在社会上混，这些都是金玉良言。同时他们也确实算是过硬的朋友，就算不掺杂这些金钱关系，照样很铁。小时候在新疆一起死过一会的，开玩笑，没有比这个更铁的了。

文荣知道这个事情云峰肯定花了不少钱，问他到底花了多少，我补给你。云峰根本不说，打死都不说“没事，小钱，当你欠我顿饭就行了！”文荣觉得不合适，怎么都要给钱。最后云峰整毛了，开始砸酒杯子“妈的就当我还你那次把我背回中国！”

小时候那次在新疆出事，两个娃迷了路，在戈壁滩上又冷又饿，28加重轮胎也爆球了。后来只好把28车扔了，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那是西边，总能走回去。走了很长一段，天已经全黑，突然看到地上有人烤过东西的痕迹，还有几片破报纸。文荣捡起来一看，上面全是俄文，晓得我日跑到苏联这边来了。云峰那时候年龄还很小，瘦得像根豆芽一样，听文荣说已经在国境线以外了，一下子吓得哇哇大哭，抽泣着喊自己走不动了，我们回不去了。文荣当时已经是个半大小子，有点力气了，于是就背着云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走到半夜，实在走不动了，两个人坐下休息。这一坐下就再也起不来，两个人冷得在地上紧紧抱着（有点断背哈^_^），迷迷糊糊地被冻昏了过去，直到天快亮时被两家老汉儿带人摸过来找到。后来文叔叔开玩笑，说至少还是跑回来了的，不然两个兔崽子真他妈的死在“国外”就太丢人了。其实那种荒无人烟的边境上，很难说清楚到底是不是在中国境内。但是大家都那样说，两个娃就认为他们确实是跑回来了的。病好出院回学校上课，四处给人提劲“老子们死也要死在中国！”，所过之处一片仰视哈！那个时候80年代，爱国主义氛围还是很浓的，呵呵。


快到2001年夏天了，云峰和范哥的“生意”稳定的进行着。但是云峰有点急了，不能老是这样下去。他心里面有计划，但是目前的进度离他的planning还有差距。他娃有点不太耐烦了。而且这个时候离春节都已经半年，西安老苏那边还没有消息。总之就是有点疲了，整个人都有点疲了。

和许静的关系也疲。两个人虽然一直在一起，但是云峰一直没啥表示。许静也稳起，她不急。她其实是在观察，拿不定主意。许美女要想找个男人，那还不容易？但是她娃眼光很挑。挑什么？帅哥，不是；有钱人，也不是。云峰其实离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让我们肉麻一把，因为实在找不到其他词）很近了，但是还有一点差距。她拿不定主意的就是这点差距。这个怎么说呢，有点像炒股的人看到自己的股票涨了，想卖，但是又怕卖早了，患得患失，犹豫不决。

很多人可能认为像许静这种空姐美女，一定狂喜欢有钱人。其他空姐可能是，但许静不是。她从小在上下九混大，暴发户还见得少了？广州本市的有钱人，至少有一半当初发家都和上下九北京路这些地方脱不开关系。她老爸要是还在的话，也会是他们其中一个。许静其实有点看不起那些人，每次和人聊到自己老爸，都会强调一句“做生意之前是在东山区正府上班的”。我们说得直白点，只有平民且贫寒家庭出身的美女，可能才会对这种有钱人兴趣那么大。许静完全就没兴趣。钱？她根本不缺钱。

那许MM喜欢帅哥？只能说曾经算是。许静的上一个男朋友，是两年前交的。当时刚刚出了“许MM请某深圳老板吃饭讨论妇女保健问题”的段子，她娃一下子名声大振。后来就有好事者给她张罗男朋友。乘务队某大姐，老公是机务的，就给许静介绍了个机务的小伙子。这娃一表人才，长得很帅，西工大毕业，老爸是广州教委的某长，老妈是广雅（广州的火星级重点）的老师，书香门第。两个人一见面就好上了。许静很满意，甚至还在姐妹伙中“不经意”地炫耀过。几个月以后上门去见男方父母，没想到对方对她冷冰冰的。许静又发了哈瓜，说错句话“他们机务工资是比较低，那没关系，我们两人一起，生活没问题”。这他妈是什么话？人家父母本来就有点看不起你，一个职高毕业的空姐，家里做生意的。。。自己儿子干机务收入比你低又怎么样？那好歹也是“工程师”，说句那个点的话，找一个在飞机上端茶倒水伺候人的儿媳妇，当父母的能甘心？儿子长得帅，重点大学毕业生，南航的正式职工（空姐并不是正式职工），父母都是属于城市里的“利益阶层”，人家条件比你娃好的多！简直整反球了。。。这个男朋友后来当然就吹了。

现在许静对云峰满意的地方，一个是大学生，大单位职工，大城市的孩子，“三大”，呵呵；一个是云峰其他方面怎么样不好说，但至少不是那种见了美女就丢了魂的人。这种瓦遢男人一般热情来的快，不过去的也快。许静可不是像队里其他那些没什么基础的美女，“等着卖个好价钱”。只要是人，都有脸皮，谁不想好好过日子？把自己这青春年华拿来“卖”的，无非就是自己没本钱，但是又想赚大的，只好“卖”了。许静自己有本钱，她慌个屁。她根本就不“卖”，她想好好过日子。云峰和她处了一年多，在她家里进进出出熟悉的像自己家一样，但是从来都没有流露出过一点点猥亵的意思。许静甚至敢当着他的面换衣服（当然内衣还是穿起的哈）。

现在许静觉得云峰还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就是貌似经济条件还不是很好。当然这个我们也不能怪许MM。她是美女，而且自己条件也不错，要求未来的老公经济条件不能差，这个确实无可厚非。云峰在这一点上有点不太打眼，随时都穿得皱巴巴的，车本是买的，没有车，龟缩在石牌破房子里（你能想象一个空姐找了个暂住在石牌村的男人吗？），屋子里的所有家当加起来还不值500块钱。。。虾子硬是“低调”的可以。

不过许静也看得出来，云峰迟早是会发达的。连只见过云峰一两次的程璐老妈都看出来了，她还会看不出来？她现在担心的，一个是“潜力股”是有风险的，自己已经26了，经不起几次折腾了；二个其实才是最关键的，就是她还不能判断云峰是否“可以把握”。前面已经说过了，许MM“非卖”，她想好好过日子，不光要你发达，而且她还要“把握”。

我日美女确实要求高，我们只能仰视！


孙姐进移X上班后，某天文荣给云峰中了个电话“晚上吃饭，小科要给你介绍个人”。云峰愣了下，猛然想起春节前魏科给他说的，想介绍个兄弟来一起“做事”。

云峰下班后往文荣单位那边赶，没想到在出租车上收到魏科的电话“我操，临时叫我去湛江开会，我来不了了，让荣哥给你介绍吧。我兄弟叫罗洛。。。”云峰“啰啰？”“不是，姓罗，罗洛，洛阳的洛”

饭桌上罗洛很腼腆，长得也很年轻，看起来像是个大学生。云峰问“兄弟多大年龄？”罗洛笑笑“我只比荣哥小几个月。。。”云峰吃了一惊，赶忙改口叫哥，呵呵。喝了一会儿，文荣看着云峰说“小洛以前在湛江，在我老丈人手下混。后来调到广州来了，管湛江那边设在这里的一个XX站”罗洛假把意思谦虚一下“我那里破的很，只有几个人，车只有部桑塔纳，哪里能跟荣哥比。。。”文荣骂娘“操，你他妈的还真上墙了，喝酒！”

云峰心里面猛跳了一下，XX站，我日这个名堂大啊！他盯着文荣看了两眼，文荣正在对他笑；又看罗洛，罗洛也在微笑。

喝到后来，就摊开说了。云峰还不能完全确定这个事情，也不敢肯定是否能做“这门生意”。他想了想，出门给范哥打了个电话，仔仔细细地问了很多问题。半个小时后回来，对罗洛说“我没问题，都可以做。刚才问了一下，基本上都能搞到，全是正品，绝对比国内的好！”罗洛问“那手续问题你怎么解决？”云峰一下子笑了“你别忘了我是国营大物资公司的，盖章贴标签这些事情还不容易？”

喝完酒走了后，云峰跑到许静那里去吃宵夜。许静看他娃一直若有所思，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觉得有点奇怪“你魂又被哪个狐狸精勾走了？”云峰回神，笑笑“没啥。。。”许静懒得理她，准备洗澡睡觉了“我明天早机，一早就得走，我要睡了”

云峰想了想“我不回去了，晚上就在客厅里睡沙发吧”
“啊？”许静犹豫了一下“那。。。你别打什么主意啊，我。。。”
“你结了婚的行了吧！”
许静一靠垫就给他扔了过去“去死！”
云峰呵呵笑“你这里很安静，我要想些事情，不想回石牌去了。。。行了你快睡吧”

许静睡下后，云峰把客厅的灯关了，一个人站到阳台上去。许静家的房子在楼头的顶楼，正好可以看见不远处灯火通明的中山路。云峰倚在阳台栏杆上，看着楼下100多米外大街上开过的一辆辆车，静静地抽着烟。

他在阳台上站了好几个小时，心里一直在翻江倒海。这是个机会，是个大机会！如果成功，对自己来说，那他妈就是“划时代”的意义，质的飞跃！以前老蒋玩的那些玩意儿，和这个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天上地下的差别！而且。。。这个怎么说呢，老子完全可以“漂白”！花了大半年时间培养的route，也会发挥巨大的作用！。。。虽然和自己以前的planning有很大差别，但是这个更好。。。选择？还是放弃？

到了闹钟轻敲3下的时候，他在心里暗暗做出了决定“成败在此一举！”

 

过了半个月，许静去年春节在珠江新城那边买的房子通知收房了。她很兴奋，一大早就开起小托托杀了过去。结果验房的时候她娃叽叽歪歪，这不对那不对，把KFS工程部的所有人都整毛球了。然后双方谈判，谈不拢，许静威胁不答应她的条件就要大闹售楼部。 KFS的一个小经理很为难“小姐，你的要求实在有点过分了。。。飘窗之所以叫飘窗，怎么能够落地嘛？”“那我不管，你们的效果图上都是落地的！”小经理抓过图一看，晕死“这哪里是落地？只是飘窗下面的外墙颜色画的和玻璃差不多，这是效果图啊。房间平面上都标明了是飘窗的呀！”许静不理，继续闹，要见KFS的负责人。完全是有点无理取闹了。

后来小经理终于扛不住，没办法只好给公司打电话。过了会儿，来了个人，据说是公司的副总。这娃有点气势汹汹，一进售楼部就大声问“边个？”

许静回头，一下子愣住了。那娃看着许静，也愣住了。

老沈，年龄快40了。10多年前年轻的时候，是越秀分局的警+察。他本来的起点很高，父母都是广东公+安系统的干部，哥哥姐姐也都在系统内混饭，一家人都是警+察。80年代初，高中毕业，没有考大学，遵循父母意愿读了警校，毕业后分在省公+安厅。工作了两年后，这个一表人才的小伙子又被单位送到北京的系统内学校带职读了2年大专，回来后放到市公+安局基层锻炼。不久又和一个警校同学结了婚。自己有背景，老婆也有背景，单位领导极其重视，总之就是前途一片大好。很多人都在传说他娃锻炼结束后要被安排做市局局长的秘书，甚至省厅厅长的秘书，要开始腾云驾雾了。

80年代的广东，改革开放的桥头堡哈。很多人都在这个时候没有守住，老沈也没有守住。其实按他的家庭条件，很难想象他娃会下水。毕竟那个时候80年代，这种事情还没有形成“风气”，很多人都还是很正的。主要是因为他后来染上了赌，而且瘾还非常大，一下子就入不敷出。逼得没办法借高利贷，人家放水的跳起跳起地借钱给他，不还都可以，只需要你平时“关照”一下。老沈明知犯法，但还是越陷越深，关照的“力度”也越来越大，直至最后整的不可收拾。

89前几个月，终于东窗事发，老沈完了，前途尽毁。全靠父母兄长甚至老丈人鼎力相助，才没有被弄进去，而且还勉强把警服保住了。不过要想再回省厅那是根本不可能了，去市局都不可能，能够一直呆在分局不被下放到派出所都不错了。

几个月之后全国大乱，所有公+安都天天上街，累的半死。他娃这个时候又耍了盘小聪明，觉得自己是在北京读过书回来的，“政治水平”还是很高的，于是决定暗起，磨洋工。结果站错了队，到了9月份就被单位彻底打入冷宫，扔到刑警队去干苦力。眼看已经决无翻身的可能，一切都成灰，他心态就慢慢变了，开始自暴自弃，混一天算一天。

过了半年老婆终于受不了，两个人离婚。这下子老沈彻底变了，变成了一个系统内的混混，开始乱来。什么钱都敢吃，甚至刑警队的办案经费他娃都要打主意。分局的领导碍于同是系统子弟，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不好说他，背后都在骂“他妈的简直是人渣！”广州系统内以前那些关系很熟的同事朋友，互相之间都在打招呼“和沈亮保持距离。。。这娃太陡了，狗日迟早又要出事！”慢慢的在单位就众叛亲离，最后父母兄长也整毛了，彻底不再管他。到了92年，老沈终于混不下去，脱了警服，做生意去了。

他娃当了10年警+察，思维习惯行事作风这些根本不是一下子能改的过来的。做生意，哪有那么好做？根本做不起走。整得来没办法，就开始打烂仗，到处给人拼关系，吃玄钱。好在他在广州系统内或多或少还是认识些人，父母虽然已经和他划清界线，但是外人并不知道。找找以前的老熟人，打打父母的招牌，拼点小关系，帮人解决点小麻烦一般还是能行。就这样混了两三年，黑道白道骗吃骗喝，勉强能维持走。又到一个社会朋友的老爸开的律师事务所去挂了个名，办公室主任，润到，混生意。

95年初春，许静的老爸刚走了不久，许静突然收到上下九管委会通知，说是她楼头的一间铺面的门占了一部分人行道，要限期拆掉。她去一看，附近好几个铺面都是这样的，又不是只我一家，立即跑到管委会交涉。许静那时候刚当上空姐1年多，年轻人，大晒，语言有点冲。管委会的人看她很年轻，可能就没怎么客气。许静这下毛了，老子老爸刚死就欺负我一个女孩子？立即一通电话叫来姑妈叔叔以及老爸社会上的兄弟伙等等一大帮人，堵在管委会吵。许MM当时的表现完全就是个小泼妇，在办公室里又跳又闹，还把人家桌子上的东西扔的满院子都是。

后来怎么样？当然是被派出所带走了。管委会再小，那也是“一级正府机构”，能让你这样乱来？

管委会的主任也毛，给派出所说“狠狠收拾一下！无法无天了！”派出所就准备把许静拘留7天，“寻衅滋事，扰乱社会治安”。一伙人这下才有点慌了，在派出所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许静突然看见院子里有个人站在那里和一个警+察抽烟聊天，以前好像打过照面，是乘务队某姐妹的朋友，于是就喊了他一声。

那娃就是老沈。他问明情况后，给分局的一个熟人打了个电话，不到20分钟，派出所就让许静他们滚蛋了。老沈又打了一通电话找熟人摆平关系，管委会那边也松了口，不让许静拆门了。

当天晚上老沈就请许静吃饭，他看上这个小美女了，准备把许静收了。老沈那时候已经30出头好几岁，但是身架子还在，一身西装穿起，还是很有点打人的，呵呵。许静当时还差几个月才满20，正是充满幻想的年龄，脑子里随时都在设想自己以后的白马王子是怎么样的。老沈这种“成熟男人”杀这种小MM那简直是so so哈！再加上他娃会吹，会编，话题也多，全是自己“当年干刑警的时候”，如何如何“抓坏蛋”，如何如何“那一枪差点就打死老子了”。。。其实妈的他是干内勤的，估计几年刑警下来枪都球没有怎么摸过，全是把同事出生入死的故事变成自己的了。只能说狗日太无耻了。

晚饭还没吃完，许静就已经五体投地。然后老沈还开了个捷达（社会朋友的），把她送了回去。那时候能有车开的人都他妈是达人，一般私人就算买的起车，也都得要挂靠在单位的车队，不然年审都没法审。许静回去就失眠了，我日白马王子出现了？。。。他开着捷达来，但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鸟人。

老沈紧接着就展开狂热攻势：倾诉，我离异多年，惨痛的感情经历，我的心，伤痕累累。。。理想，我正在做一番大事业，你知道太阳神吧？你知道健力宝吧？我要超过它们！。。。家庭，我爸妈都是XX级的干部，住干休所的。。。关系，在广州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兄弟，黑道白道我通吃。。。

许静迅速就招架不住，也有可能是根本就没想过要招架。在她眼里，老沈那就是pure man！正义与勇气的化身，王子与侠客的结合，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男人中的男人！。。。金色盾牌，热血铸就，那时候正流行《中南海保镖》，许静脑袋里出现了李连杰的片尾造型：坚毅脸孔目视远方，一身笔挺的武+警制服后面，五星红旗猎猎飘扬。。。虽然老沈个子比许静还稍稍矮点，8过那没关系，在许静眼里他娃照样飒爽英姿。。。

20岁生日那天晚上，许静在老沈的车里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这是个比自己大10几岁的男人，刚满20岁的美女许静，认为他们是要白头偕老的。

后来一直和老沈在一起了大半年，乘务队里当时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姐妹，都很羡慕她找了个好男人。至少表面上，老沈确实算是好男人，除了向女人要钱这点恶习之外。

老沈的收入其实一直不高，就是个中年混混，他能有多少钱？骗吃骗喝这种活法，时间一长，不管白道黑道都会被人看不起。只要名声一臭，那就根本没法混了。他娃外表上看起来光鲜，穿的衣服几大千，有车开，抽中华，给许静买东西从来不皱眉头。但这些都他妈是挪东墙补西墙，最后就现原形。但是他娃嘴巴上会说，会编，许静就真的相信了他是在“做大生意，周转不灵”，后来每个月收的铺面租金，甚至是自己的工资都拿给他在用。老沈当然阴到笑，我日美女还可以当AMT使，巴适！那时候的民航管理也没有现在这么多规矩，空乘只要你想飞，找找关系都能多飞，许静为了多挣点钱，几乎是连轴转。陷入这种状态的女人，智商已经是负数了。

到了95年年底，许静正在计划着什么时候把老沈带到姑妈家见见长辈，突然发现联系不上他了。几乎就像每天都出现的那种八卦社会新闻里的故事翻版，老沈跑了。

他娃是在社会上惹出了事，收了某社团老大的钱，但又没帮人家把事办成。人家追问，钱早他妈花光了，到哪里去找钱还？最后他娃来了个莽的，准备找系统的熟人把那老大踩了。没想到消息泄露了出去，老大立即放话要收他娃的命。老沈没办法，只好跑了。走的时候取光了许静存折里剩下的几万块钱，只给她留了张字条“我会还你的。。。”

许静看到字条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慢慢回忆起这大半年来的一幕幕，人立即傻了。又找了个家在市公+安局的初中同学去帮着打听了一下老沈的背景，得到回复后，终于明白是被骗了。后来把自己关在家里，哭了一天一夜。。。

遇人不淑，每个美女或者自认为是美女的女孩子，都是必须要上的人生第一课。

好了，扯回来。
许静看着老沈，愣了半天没有反应。老沈也呆了好一下，但是立即复原，很自然的打了个招呼。他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娃混出来了！6年前离开广州后，跑到海南，找到个年轻时关系很好的海南籍警校同学，隐瞒了自己在广州的事情，在海口扎了下来。传说他娃后来靠同学关照，开始在海口郊区开汽配城。也有传说他莫名其妙傍上了个马来西亚在海口投资的富婆。反正就是后来确实弄了不少钱。到了2000年的时候，打听到当年广州的那个老大已经被抓了，于是就变卖了海口的所有财产，回到了广州。他娃一回来就图谋东山再起，不过这盘他准备来直接点了：找了几个当年关系很熟的社会上的小混混，办了个公司，开始收小弟，俨然一副社团老大的样子，又给朋友的一家房地产公司入了股，当副老大，再加上几个以前系统内的朋友照顾，真的是有点黑白通吃了。虾子慢慢开始风生水起。

晚上老沈把许静留下来吃了饭，很诚恳地说，6年前很对不起你，不过当时确实是没办法，逼得走投无路了。又拿出张支票“我说过我会还你。。。这里是50万，你就当是我补偿你的，你一定要收下。。。”

许静一直没说话，她心里面很乱，也没有要那张支票。

过后的几天，老沈每天都给许静打电话，要请她吃饭，叙叙旧情。许静一直犹豫着没答应。这时候的许MM，当然已经和6年前的那个傻丫头不可同日而语。她知道老沈无非就是看自己现在愈发有成熟女人风韵，所以裤裆底下又在跳了。但是老沈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而且那段经历刻骨铭心，虽然当年把自己骗得很惨，但是。。。怎么说呢。女人都能体会到那种心情：男女之情都是自私的，很多时候往往考虑的还是自己的主观感受。许MM就算再精明，她也始终是女人，不是冷血动物。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可能我们都应该为云峰担心了。从许静一出场开始，大家心里面其实就已经把她当成了女主角，都“默认”她最后是会和云峰在一起的。这和《初恋故事完整版》完全不一样，虽然我那时候也出现了情敌，不过那是校园爱情，说句讨打点的话，那是幼儿园过家家！那时候，我们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爱情，我们只知道怎么样挥洒我们的青春！。。。《最后时刻》是成人世界，不是YY小说，男女之间的情爱远远不是小P孩想得那么简单。你日我，我爱你，这就叫爱情？

说老实话，许静也不容易，还未记事母亲就永远离开，不到20岁父亲去世。这个女孩子从此就一个人呆在这个南国之都，一切事情都要靠自己，还要关照年龄比她小的表弟表妹。又“不幸”生成了美人胚子，在乌烟瘴气的民航乘务队混饭，自己没背景没靠山，领导给她“介绍”个男朋友她都不敢不去，不然就得罪人，只能去了再想办法敷衍。。。她还能怎么样？只能把完全不属于广东女孩子的泼辣性格装在身上，她只能靠这个保护自己。当然这个就是双刃刀，两面都要割人。在爱情方面屡屡失败的云峰在面对这样一个女孩子的时候，只有把爱慕之情深埋心底了。他根本不敢说出来。

我们不能要求太多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再重复一次，这是成人世界。

老沈不是简单人物，叫了个小弟跟踪许静，几下就打听出来了原来有个娃经常和许静在一起。小弟汇报“一个北仔！”老沈想都没想，就决定把云峰踩了。他娃觉得应该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甚至都懒得去想这傻逼北仔到底是不是许静现在的男朋友，那根本不重要。对他来说重要的不是是否踩错，而是能不能踩扁。我是什么人，我还怕整错人？就算整错又怎么样？你娃还不是只有把老子向到。。。

老沈到了今天这个地位，当然也不会亲自上阵了，他把事情扔给了一个叫杰仔的小弟。杰仔在我们的龙门阵里面，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恰恰就是他娃造成了事情的大逆转。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迎头遭一大砍刀还想的过去，背后被捅一小水果刀的话估计就只能死不瞑目了。

杰仔是粤北农村人，家里很穷，没满18岁就跑到广州来闯世界。跟了一个大哥，大哥人很好，对他照顾有加。后来大哥出事，被弄进去了，所有小弟都作鸟兽散，只有感恩的杰仔在外面帮助大哥的女人四处活动跑关系。最后经人介绍见了老沈，老沈一幅色狼相，饿涝饿虾的，没见几次面就把大哥的女人弄上了床。杰仔那时候还很年轻，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反应也有点迟钝，竟然一直没看出来。后来当然大哥是没希望出来了，还被追了余刑。杰仔都是在老沈跑到海南去之后，被人一点拨才反应过来，从此就埋下了心结。2000年老沈杀回广州，四处招兵买马，把杰仔也网罗了过来。经过了6年，杰仔早已混成小头目了，但是他没说什么，带10来个人一起投奔了老沈，成为老沈“黑”的那一面的主力干将。

这次接到这个case，杰仔先开始也没怎么上心，随便安排了一个小弟先去打探下云峰的背景。没想到这小弟运气好，第一次跟踪云峰，就见到他到范哥的公司去，还目睹范哥一直把云峰送下了楼。小弟回去给杰仔一说，杰仔心头就开始转拐拐了。

范哥是什么人？黑+社会那也是“社会”，这个圈子里也和正常社会一样，是要分三六九等的。范哥在大陆这边有穿制服的朋友关照，香港那边有X总这种老板“财力支持”，他是属于黑+社会里面最上层的人物，是“利益阶层”。和杰仔这种喊打喊杀的小虾米根本就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杰仔想了很久，决定先亲自出马去探明白了再说。于是托了很多关系，请到了范哥手下的一个娃吃饭。那娃以为杰仔是其他老大叫来打探范哥的“特殊渠道”的，先开始不愿意说，后来架不住杰仔又是恭维话又是塞封封，只好含含糊糊地说，云峰是范哥的一个“好朋友”。杰仔接着又亲自去跟踪了几天云峰，还假冒客户往天龙那边办事处打了几次电话。了解清楚后，分析一下，就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傻北仔应该不是一般人物：正规国营公司里面上班的人，但是又和范哥这种道上大佬很熟，再联想一下云峰他们公司的名字。。。杰仔基本上已经知道云峰是干什么的了。

他娃心头稳了后，抽了一夜的烟。天亮时，做出了决定。

先跑到房地产公司去见了老沈“大佬，实在不好意思，我老家农村里出了点事，家里人被人打了，我得马上回去处理一下。。。对了上次你吩咐的那件事，还没来得及去办，不过我打听了，那傻北仔就是一个电脑城里上班的普通西装友，随便吓吓他就行了，小儿科啦。。。”从老沈那里出来后，立即就召集自己的所有小弟“马上走！换地方！”然后跑到佛山去藏了起来，只留下了一个贴心豆瓣在老沈哪里。呆着，观察。

老沈根本就没感觉出来有问题。他娃早已被目前的“一片大好形势”冲昏了头，认为在广州那是真的老子天下第一了。妈的你以前做了亏心事，人家杰仔现在要报复你，那也名正言顺。谁叫你他妈的种驴一样，见了女的就想日，路上见只母鸡都要抓回去炖汤喝了才算？

其实像老沈这种出身干部家庭的人，很难想象会变成这种瓦塌男人。很多文学作品里面描写高干子弟，都是写成要多龌龊有多龌龊，这个完全是乱编。真正高干家庭出身的孩子，普遍家教都很严厉，其他方面怎么样不好说，在个人生活上乱来的其实非常少。因为很多人都是很“爱惜羽毛”的。自小的家教会影响人一生，很难改变。反而是那种平民家庭，或者是小头目家庭出身的孩子，只要一发达了后就最爱在个人生活上乱整，见女人就日，他妈驴变的！

那老沈为啥会变成这样？还是和他脱了警服后的经历有关。完全在社会上混了，乱操，乱整，个人性格，生活习气这些就慢慢变了。他娃2000年杀回广州后，最开始给朋友的房产公司入股，其实那时候他对房地产一点概念都没有，连房产公司赚钱的大致流程都没有搞清楚。之所以决定入股当副老大，原因说起来很搞笑也很瓦塌：他觉得可以随时“验证”售楼MM，这个很8错。。。老子只能无语了！你根本不能想象一个父母都曾经是省公+安厅中层干部，自己也是在北京读过书回来的人会变成这样。只能重复文章开头说过的话，环境改变人的力量是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