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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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静这段时间心里面一直烦乱不堪，她恨老沈，不过说的真实点是 “怨”：怨他6年前一声不吭走掉。她知道老沈这种男人根本靠不住，但又始终有点难以下决心完全拒绝老沈的见面要求。你想嘛，老情人，现在真资格的发达了，人家也没有骗你，老实对你说了当年是逼得没办法才那样做的，现在还仍然想“补偿”你。。。要换了你是许MM，你会怎么做？云峰这段时间忙于他的“大业”，也很少到许静那里去。许静也不知道云峰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她毕竟是女孩子，不可能跑去对云峰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我做你女朋友嘛！”人还是要面子的三，那么直接的女孩子，还是美女，可能只有YY小说里头才有，现实生活中哪会出现？几个月前买电脑的那次，被逼急了才对云峰说“喜欢我就追我啊”，那已经是最大限度了。作为一个身边随时都有苍蝇儿在乱飞的空姐美女，我们不能要求许MM再做更多的了。

在乘务队里关系也紧张，以前随时提虚劲“看我8顺眼就开除我啊！”，老大都懒得理她。这半年来许静却明显感觉到老大是真的想把她娃弄走了。自己已经26快满27了，对公司来说已经剩不下多少压榨的价值。一堆一堆的年轻美女等着挤进来，公司还会担心招不到合适的人？缺了你南航的飞机就上不了天了？。。。许静知道该得为自己以后打算了。她只有职高学历，走入社会后唯一干过的一份工作就是空乘，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做。实在逼得不行了倒是可以把铺面收回来，接老爸的班做服装生意，但是那个太寒掺人了吧？可能唯一比较现实一点的，就是赶快找个男人嫁了，这才是“长期饭票”。

找谁？老沈还是云峰？许静自己更prefer云峰，毕竟是“潜力股”，8过这傻仔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难道还让我倒追他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老沈，现成的大盘股，有实力，还有旧情，8过就是不可靠。。。

云峰某天上班，正在暨大的那个小破楼里和隔壁“办证”公司的娃瞎片，突然接到小唐的电话“老板，赶快过来！”他跑到天龙一看，办事处里坐了2个娃，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

一个娃说“你是李云峰？”
云峰“嗯，你们是？。。。”
“别管我们是谁！警告你一句，别再和许静联系，她是我们老大的女人!”
云峰愣了一下，马上稳住“你们老板是谁？”
两个娃没有回答他，起身就朝门口走了。走过前台的时候，前面的娃摸了把砍刀出来，朝前台办公桌狠狠砍了一刀，砍掉一个角，小唐吓得啊的一声大叫。后面的娃说“下次我们就砍人！”

两个娃走了后，云峰愣了半天，想不出个头绪，只好当着小唐的面给许静打电话“你。。。你是不是和什么老板在一起？”
许静还开玩笑“哪个老板？嘿嘿，李老板啊？”
云峰有点怒，忍住“我说真的！刚才两个烂仔跑到我办事处来闹了”
许静一下子不说话了。隔了会儿，小声说“。。。你没什么事吧？他们打你了？”
“没有”云峰想了想，避开小唐，走到楼道上去，语气很严肃“你给我说老实话，怎么回事？”
许静支支吾吾“可能。。。可能是以前的男朋友。。。”

云峰没说话，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以前一直就很疑惑像许静这种美女，怎么会没有老板追？怎么会和自己这种一文不名的外地青年搅和在一起？

许静在电话那头等了很久，看云峰没说话，只好接着说“我第一个男朋友，前段时间无意间和我碰上了。。。我没有去见过他啊，他很烦的，老是给我打电话。。。”
云峰假笑“呵呵，破镜重圆啊”
“你胡说什么呢。。。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想着，是以前的。。。以前的朋友，聊下天什么的。。。”
云峰语气很冷“我不管你怎么样，反正我这里，绝对不允许乱七八糟的人到老子办事处来乱搅，这是单位的办事处！不是我的公司！小唐是女孩子，她一个人在这里，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别怪我不客气！”
许静也毛了“你凶什么凶？！又不是我叫他们去的，你对我发什么火！”顿了一下，语气变的酸溜溜的“主要是担心你的小秘吧？呵呵李老板，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啊。。。”
云峰啪的一声把手机闸了。

过了会儿，突然收到个座机电话，一个操广普的男人声音“是李老板吗？”
云峰以为又是那帮烂仔，大声说“你们再来闹我就报警了！”
没想到对方笑了笑“呵呵，李老板，我不是刚才的那帮人。。。”
云峰很奇怪“那你是谁？”
“我是谁你别问了，我只是告诉你一声，那个空姐在6年前是现在XXX房地产公司副总沈亮的女人。沈亮你可能不是很了解，这人能量很大，黑白通吃，他已经放了话会要你的命。你最好早点做准备。。。不过我知道李老板也不是简单人物，你应该可以打死他”（打死是广东话俗语，四川话踩扁的意思）

不用问都知道，打电话来的人是杰仔。

云峰愣了半天，想不出个头绪。怎么他妈突然莫名其妙的钻了这么多人和事出来？

不过他也不害怕，一点也不怕。倒不是因为他现在“是干什么的”，而是他自认为这事他没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就算是许静以前的男朋友回来了要怎么样，那也和自己没关系。我又没日过许静，目前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有什么问题？妈逼难道老子在心里面喜欢许MM都不行？。。。朗朗乾坤，未必然真走在大街上都会被人砍死？我日老子还想砍人呢！

他偏不信这个邪。过了几天，一等到许静飞了回来，他娃晚上马上就跑过去，开门就说“今天我不回去了，就在这里睡！”
许静甩他娃白眼“我这里地方小，睡不下！”
“老子就要在这里睡！”
许静不理他，自己看电视。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云峰在沙发上躺个大马叉，许静洗了澡就自己进卧室去了，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过了半个小时，许静突然从卧室拿了床毛巾被出来，往云峰身上一扔，又一言不发转身回去了。云峰嘿嘿暗笑。

快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竟然是。。。老苏的？我日，咋会这么晚打电话？云峰赶忙跳起来，拿着手机几步冲进厨房。老苏在电话里声音很低沉“云峰，你明天马上回西安来一趟！春节说地事，有点眉目了，有些话在电话里不好说，你马上回来额当面和你谈谈！”

第二天到了西安才知道，整个公司系统出了点大事。某个和云峰他们西北公司平级的分公司，里面一个出纳，阴秋秋地吞了公司200多万，人跑球了。后来总公司派 人去查，乱七八糟的又扯了一大摊子人出来，有问题的金额好几千万。总公司这才有点急了，开始紧急清理，各个分公司的“山高皇帝远”的事情又扯了很多出来。 西北公司的几大爷终于感到广州办事处始终是个定时炸弹，他妈太玄了。于是就会同老苏，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准备要尽快地来个“终极了断”。

老苏先和云峰吃了顿饭，统一了口径，直接给云峰说“公司班子的意思很清楚，就是想把广州办事处和讯天公司都整个剥离出去，一次性卖了，收钱回来了事”
云峰心头狂跳“那。。。谁准备接手？”
老苏顿了很久才说“目前还没人”
云峰使劲吸烟，不说话。
老苏接着说“本来额准备让小蒋来办这个事情，但是他不愿意再插手。。。这娃现在玩煤炭已经玩的很大，看不上公司的生意了”
妈人家老蒋又不是傻的，在陕西本地当矿老板的风险远远小于在广州混事，人家吃饱了没事干来吃回头草？

第二天就由老苏牵头，公司的几大爷坐在一起，云峰也在场，大家摊开了说，商量个处理办法。其实根本就没什么说头，谁都知道广州办事处对这样一个国营公司来说，完全就是个烫手山芋。拿在手里倒是能赚钱，但是也赚不了太多，毕竟山高皇帝远，根本没法直接插手。而且玩的玩意儿或多或少都是有点违规的，一日不了断，一日有风险。这个风险也很暧昧，往小了说屁事没有，自己内部就可以捂了；往大了说不弄几个下课就不算完，就和这次出事的另外那个分公司一样。

说到最后，大家争论的焦点就是讯天公司的进口专营权。这玩意儿还有5年才到期，要剥离广州办事处的话当然这剩下的5年专营权也要跟着一起“卖掉”。为什么 “卖掉”这两个字要加双引号？如果专营权都能随意买卖过户，那还叫专营权？。。。所以这个事情只能通过私下交易的方式进行，而且还不敢对外人随意说。放出去的口风如果大了，西安本地还好办，踩得平；但是如果被北京总公司甚至是国X院国资委知道了的话，呵呵，对班子的几大爷来说那就不仅仅是“下课”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最早班子的意见都很统一，就是想让老蒋来接手。他娃现在已经是大老板了，不光是煤炭，神X在陕西北部的天然气生意他都在掺和，从资金实力上来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且他是老果果，广州办事处其实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公司班子对他也很信任，可以说是绝对放心。但关键是现在他娃不愿意再插手广州的事情了。其实如果老苏厚起老脸，非要让他来买下呢，可能老蒋碍于面子还是会答应。但强扭的瓜不甜啊。。。而且你要让这些国营大公司的“总” 厚起脸皮切求人，求的还是以前的下级，那也不太现实哈。

几爷子散了后，云峰晚上请老苏吃饭。饭桌上他直说了“额想。。。”老苏笑了笑“云峰，你不用说了，其实额和班子的人都考虑过你，但是你才工作几年，能有多少钱？。。。你在广州呆了有快三年了吧，额知道小蒋教了你不少东西，你自己也混了 一些事，可能几十百把万你还是拿的出来。但是讯天的专营权，当初我帮公司拿的时候，公司就付出了将近300万的代价，你想想怎么可能那么便宜卖给你？你付不起那个钱的。。。就算现在只剩下5年，但这个东西现在已经是花钱都拿不到的了，班子不可能贱卖的。而且还要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资源，你要把广州办事处和讯天公司买了地话。。。额估计班子的心理价位最少都要500万！”

云峰埋下头，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老苏说的是实话。自己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500万。。。我日中了彩票还差球不多！其实他现在手里面不要说百把万，就是20万都拿不出来。上次帮孙姐转业，已经完全掏空了。这一年多来和范哥合作，收到是收了不少钱，但是魏科那边需要去打点的人实在太多，他又不愿意让魏科难做，每次都是尽量多给，最后自己根本就剩不下多少。

吃到后来，云峰问老苏“这个事情班子准备啥时候办？”
老苏“当然是越快越好，但是我看也难办，到年底能有点小眉目都不错了。外人他们不相信，自己人又找不出有那个实力的。。。就算有实力的，什么都不熟悉，两眼一抹黑，估计也没人敢去接手”
云峰想了想，商量着说“要不这样，你帮我留份心，有什么消息尽快通知我。我回广州去想想办法。。。到年底还有三个月，给我三个月时间怎么样？”
老苏笑笑“莫啥问题！你要有这个心的话，额也愿意帮帮你。说老实话外人额还真不敢相信”

在咸阳候机厅等飞机的时候，突然手机响了一下。云峰一接就断掉了，他看了看，是小唐的。等了10来分钟都没有再打过来，他有点奇怪。上了飞机坐下后，旋了半天，没事干，就直接给小唐中了回去。

关机了？我日，啥玩意儿。。。刚想往办事处打座机，空姐过来了“先生请关掉您的手机”。没办法只好把手机关了。

到了白云机场还给许静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也关机了，估计是在飞机上。他娃心头嘀咕“我日晚上没地方吃饭了。。。”

打个车，晃晃悠悠的回天龙。在车上云峰心里面一直在胡思乱想，500万，他妈到哪里去找500万。。。他知道自己是没有任何背景的人，所有的事业基础都只有一步一步的来。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会过好几个坎，如果时间、资金这些东西没有精确计算好的话，可能一个坎都过不去。捉襟见肘啊！有什么办法，谁让自己出生在一个城市贫民家庭？父母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同学朋友倒是有一些很有背景，但也都仅仅是家里面“有权”而已。“有钱”的就根本找不出几个了，唯一算得上的，可能只有王越灵。难道还能再去求她？人家已经为你做了太多事了。。。自己是男人，还是要有口气，什么事情都去求人家那他妈还算男人吗？

而且上次王越灵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入股”的那50万是她的私房钱，纯粹“友情赞助”。这次这种500万的大事，王越灵自己根本拿不出来那么多钱。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她愿意帮忙，都只有去找老爸或者老公借钱。这么大的数目，人家怎么都应该要知道你到底拿来干什么吧？云峰很清楚自己的这个business，是绝对不能让任何外人掺和进来的，所以王越灵其实也帮不了自己。。。

司机叫一声“先生，到了！”云峰回神，给钱下车。刚抬头就看到天龙楼下停了两挂警车，心头骂一句“妈的110打起不给钱的？操！”上楼，走到办事处，一下子愣住了。

办事处里一片狼藉，地上好几滩血，几个警+察和保安正站在门口。云峰冲进去，大喊“咋回事咋回事？”一个警+察问他“你是这里上班的？”云峰赶忙回答“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出什么事了？”。。。

杰仔观察了好几天，云峰根本没什么动静。他娃有点想不通了，我日这傻北仔怎么一点也不牛叉？还他妈是范哥的朋友。。。不得行，老子要加把火！于是就让小弟去照了几张像，照到云峰晚上去许静家，第二天中午才走。然后把照片拿去给了老沈下面负责这个case的娃。杰仔虾子还是精灵，没有把照片直接给老沈。他知道老沈现在虽然牛逼烘烘的貌似谁也看不起，但毕竟还是混了那么多年的老江湖，直接把照片给他的话，很容易被他看出来这事情有问题，有人在捣鬼。

那个负责这个case的娃心头就没有那么多拐拐了，就是一个无脑傻打仔。怕事情没有办好老大怪罪，于是就给老沈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不是我们没办好，是对方很牛逼。。。老大，来个干脆的，直接踩扁！”老沈那时候正和公司的两个售楼MM整的火热，对许静的事情也没有怎么上心了。就是一个老情人，能日最好，日不上。。。也没关系，手下到处都是“等待验证”的，老子还会缺女人？不过他娃对云峰很牛逼这一点不满意，相当不满意！这是谁的码头？我日反天了？于是直接吩咐“打死他！”

一帮子小弟立即杀到天龙，冲进办事处就一通乱砸。小唐吓的大哭，要打110，一个娃一耳光就把她扇的摔到了地上。后来知道云峰不在广州，小弟们怒了，我日妈的这事情没法了结，回去咋回话？于是开始乱摔东西发泄，电脑全部砸烂，桌子椅子砍的稀巴烂。还逼小唐把保险柜打开，小唐不愿意，竟然被抓住头发往墙上撞，痛得晕了过去。。。几分钟后醒过来，领头的小弟恶狠狠的说再不打开保险柜就斩掉你全部手指，还要强奸你到死！小唐没办法，只好颤抖着打开了保险柜。里面只有几千块钱，小弟们把钱抢了，又想去抓里面的一个帐本。

这个帐本是云峰business的全部核心记录。办事处其实有三套账，一套是讯天公司的假账，给广州这边税务看的；一套是办事处的半真半假账，给西安看的；还有一套就是这套核心账，里面有所有和范哥公司的“来往”记录。其实只有第一套是正规格式的财务账，后面两个都只是简单记录进出数字的，仅仅只是一个list。前两套都锁在小唐的办公桌里，只有这最关键的一套放到了保险柜里面。

小唐眼看着账本要被抢走，一下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忍着剧痛冲过去，一把就把账本抓到手里，死都不松开。小弟些毛了，对着小唐的手臂一刀就砍了下去。小唐痛的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叫。。。

等物业收到同楼面其它公司人的电话，保安从楼下冲上来时，老沈的小弟们早已经跑了。剩下倒在血泊里的小唐，右手臂被砍的半断，失去知觉的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个账本。

警+ 察把云峰带到派出所，例行公事地问了他些话后，让他走了，只是说“我们会处理”。处理你妈个屁，老沈本来就是公+安出身，他还会傻乎乎的让你去抓？甚至后来派出所的一个副所长都好心地对云峰说“这种事情在广州几乎每天都在发生，我们根本不可能保证能够抓到人。就算抓到又怎么样？顶缸的都是些小马仔，要钱没钱要命一条，连医药费都没钱赔你，背后的大佬你根本拿他没办法。。。你是外地人，没什么事还是先回老家去躲一躲吧”

云峰走出派出所，天已经全黑。他低头看看手里面那本沾满了血的账本，呆了一会儿，突然发疯一样向医院那边冲过去。

小唐一直在手术室里。云峰先冲去交了押金和些乱七八糟的费用，然后又冲回来守着。到了9点过，小唐才被推出来送进了观察室。云峰抓住医生问，医生说“筋全部砍断了，骨头也砍裂大半，现在倒是全接上了，但是能恢复成什么样很难说”

云峰又拿着小唐的手机翻了半天，翻到他男朋友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没想到那娃说“别再找我啦，早分手啦。。。她现在和我没关系，我也没钱！”

护士一直不让云峰进病房，说病人现在情况还不稳定。云峰跑到外面院子里去，在花坛边来来回回的走，一枝接一枝的抽烟，心头狠狠骂“额贼你妈李云峰！追空姐， 追你妈逼！让小唐遭这种罪。。。人家那么老实一个农村女孩子，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一分钱工资不要跟了你整整一年！你他妈的还是人吗？！”

到了快12点的时候，护士才让云峰进了病房。病房里很空，三个床位两个都是空着的，小唐孤零零的睡在靠窗户那张床上。麻药退了，她已经慢慢的醒了过来，脸色苍白，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云峰赶忙凑上去“还疼吗？”
小唐摇摇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李大哥。。。我会残废吗？”
云峰心如刀绞，一把抓住小唐的左手，紧紧握着“不会！绝对不会，我给你保证，相信我！”
小唐闭上眼睛，两行眼泪慢慢沁了出来，过了一会儿，轻轻地说“要是我残废了，能不能还是让我一直在办事处上班。我乡下家里弟弟妹妹都等着我挣钱供他们上学，我爸爸治病也要钱。。。”

云峰站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双腿一弯，在小唐病床前跪了下来。

小唐睁开眼，看着云峰跪在她面前，很吃力的说“李大哥，你干什么。。。”
云峰一字一句地说“小唐，要是你残废了，我照顾你一辈子！”

七尺男儿，跪天地，跪父母。除此之外再能让你下跪的，就是自己必须要负责的东西。云峰现在虽然早已经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为了追逐金钱追逐成功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但他首先是一个男人。对女孩子说“照顾你一辈子”，这是句重话，相当重的话！只要你还算是敢做敢当的男子汉，这句话一出口就永远都不能反悔。云峰短短一分钟就做出了决定。他算不上英雄，也称不上伟大，但他至少没有辜负生他养他的八百里秦川，他至少还是关中爷们儿！

云峰第二天就跑到天龙背面的居民区去租了个套二，又忙了一晚上打扫出来。第三天叫了搬家公司，去小唐原来住的地方把东西搬过来，收拾好，再跑回医院去把小唐接了出来。他还是很小心的，要把事情解决掉，首先就要安置好小唐，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男人的热血这时候除了能够给我们带来感动外，起不了任何作用。这时候最需要的是冷静，不能出差错。

晚上小唐想洗澡，云峰把她扶进卫生间，直接就开始脱她的衣服。小唐吃了一惊，左手下意识的护在胸上。云峰没说话，稍稍用了点劲把她手推开，几下就把她衣服剥光。然后拿毛巾混热水慢慢给她擦身子。仔仔细细地擦，包括下身。

小唐默默流泪，闭上眼睛任由云峰摆布。。。

“年轻的泪水不会白流，痛苦和骄傲这一生都要拥有”，这是一句让我们这一代人少年时感动过无数次的歌词。人一辈子要遇到很多挫折和坎坷，就看自己如何去面对。 有付出，有牺牲，才能不枉自人世间走一遭。云峰只是无数70s人中的普通一员，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最大努力做到能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们不能再要求其他。。。确实大家都喜欢许静，也非常想看到一个“空姐就这样被我征服”的现代版西厢记。但我们早就说过了，这是现实的成人世界，不是YY小说。。。相信我们每一个70s男人，只要你还没有失去内心深处那块最坚硬的东西，你都会做出和云峰一样的选择。

擦完身子，把小唐扶进卧室睡下，给她掖好毛巾被后，又站在床前看了一会儿。小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云峰轻轻带上门走出了房间。

他站在阳台上，点烟，抽了一会儿，掐掉。掏出下午去本系统营业厅打印出来的一份座机通话记录，数了数，找到了那个号码。杰仔大意了，竟然用手机打办事处的电话。云峰打过去，直接说“咱们见个面！”

在荔湾的一个茶餐厅碰了面。杰仔虾子还是有点稳不起，带了他妈5、6个人一起来。云峰坐下，笑笑“你怕什么？”杰仔刚起“你多虑了。我只是担心被老沈知道而已”

谈了一个多小时，杰仔最后说“我最多只能告诉你这些，其他的我帮不了你。。。我还要在广州混的，不可能完全把自己搞臭了。李老板难道你能给我一个将来？呵呵不可能吧”
云峰盯着他，看了一分钟，然后慢慢说“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解决。如果你愿意帮我，那最好，以后我会关照你；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不过你记住欠我一个人情”
杰仔莫名其妙“我怎么欠你人情了？”
“我会计手差点被砍断，你应该也有一份功劳！”

杰仔吃了一惊，看着云峰，心头禁不住抖了一下，确切的说是战栗。我日怪不得这个看起来像民工一样的傻北仔竟然会是范哥的朋友，他妈的牛人原来都是不露像的！？这娃太厉害了。。。

云峰起身，准备走了“我也不为难你，有什么消息记得通知我”
杰仔想了想“你准备找范哥去打老沈？”
“不会，我和老范只是生意伙伴。。。这件事情是我的私事，我自己处理”

杰仔傻坐着，欲言又止，他本来想再问“难道你想自己提把刀去砍老沈？太搞笑了吧！”但是他没有问出口。他已经有点害怕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伙子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害怕。在道上混了这么年，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有。。。云峰没理他，手揣在裤袋里，脸色阴沉的走了。

云峰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商人。商人只求利益，不沾血光。所以他不会去找范哥帮忙，他很清楚这种事情只要社团背景的人一插手，最后100%都会整的不可收拾。他在广州无亲无故，唯一可以交心的人就是文荣，但是作为朋友加兄弟，这个时候也不能去找文荣帮忙。虽然杰仔说了老沈并非能够一手遮天，但是云峰也不知道老沈的水到底有多深。如果文荣踩进来又不小心把脚湿了的话，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很可能会把他害得很惨。这一点可能没当过兵的人还不是太能理解，我们只能说一句：军方背景并不是万能的，这个社会的权力分配是一个网，你如果没有能力把整张网都踩扁，那就不要去找部队的朋友帮你出头解决社会上的事情。这是害人家。

自己提把刀去砍老沈，杰仔觉得根本不可思议，因为他只是个小混混。最多就是个心头拐拐有点多的小混混。云峰可不是小混混，他胆子大起来吓得死人！他就要单枪匹马提菜刀去！这个道理其实很多公+安都懂：很多社团里的老超哥，江湖上耍了一辈子刀，但是你叫他真正去一刀直接捅死一个人，他可能还做不出来；反而是那些平时文质彬彬在单位里老实上班的，如果被逼到走投无路犯命案，那他妈真的就是一刀一个，下手黑的让人心惊胆战。

这其实就是个心态的问题，就看你能不能舍得。教小P孩一句话：黑+社会并不可怕，那只是一个生存的方式，大家都不容易，混碗饭吃而已；如果office上班的叫白领，工厂上班的叫蓝领，在社团“上班”的兄弟叫黑领，那不管对方的领子是白还是黑，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黑心”。。。如果碰上这种人，你娃最好闪远点。大家可能都看过很多监+狱题材的电视电影，里面什么人最牛叉？牛叉的都是那种在外面老老实实，但是犯的案子却让人恶心发指的想吐的那种人。里面的社团老大，哪怕你在外面超的再亮，碰上这种人都只有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不要去招惹。

云峰第二天穿上白衬衫，西裤，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然后揣了把小水果刀出了门。 先到天龙的街道办的“钟点工之家”去，拿着办事处盖章的介绍信让负责人给小唐找了个住家在附近的保姆。然后回到办事处，把所有帐本印章营业执照那些东西打了个包，带到小唐那里交给她“把这些东西保管好，办事处帐户上还有10来万块钱，如果需要用钱就去取。迅天公司的账上没什么钱，那个账户你也不要去动”又想了想，把文荣的电话号码写了下来，递给小唐“如果明天晚上我没有来，你就给这个人打电话”然后看了看她，转身准备走。

小唐一直埋着头，自从昨天晚上云峰给她擦身子后，她就一直不太敢正视云峰。老实的农家姑娘，太羞涩了。她知道云峰那样做的意思，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了。。。云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小唐突然喊了一声“李大哥，你别去！”云峰停住，转头看着她。

小唐顿了很久，小声说“我已经想好了，等手上的伤好了，你给我一笔钱，我就回湖南乡下去嫁人了。。。我不想拖累你”

云峰没说话。过了几分钟，转过身，慢慢说“如果明天晚上我回来了，我娶你！”然后开门走了。

老沈这天上午和房产公司的老板老张吵了一架。老张是老沈最早还在省公+安厅上班时，一个父母的朋友给老沈介绍的对象的弟弟，年龄比老沈要小好几岁。当时老张陪着姐姐一起来相亲，结果老沈和他姐姐根本就没有什么话说，可能互相都不满意，反而和他还聊得非常投机，后来就成了朋友。老张父母也是很有背景的，他很早就开始做生意，算是广州的老生意人了。老沈从海南回来后，又找到他。他最开始还看不起老沈，以为又是骗吃骗喝来了，结果老沈show了下自己的“财力”， 老张一下子就换脸了，呵呵。那时公司同时在运作两个楼盘，资金非常紧张，于是老沈顺理成章的就“入股”了。

不过当时老张看起老沈的主要还不是他的资金，而是他的社会关系。前几年搞房地产的，几乎都是在乱整，社会关系是非常重要的。但老沈加入进来后，老张慢慢就发觉狗日做事情太陡了，妈的完全就没把公司当成是自己的，根本就不像个生意人：
1．公司新开个项目，老沈全换成了自己的售楼MM，据说都是“验证”过的。老张一走进那个项目的售楼部，感觉就像进了怡红院。定制的工作装传说还是老沈亲自敲定的，裙子短的露大腿，白晃晃一片。老张站在里面都觉得他妈脸上有点臊的慌。
2．老沈分管的那一坨提了一个部门经理，他自己都说球不清楚到底为啥要提拔那娃，可能是某天酒喝高兴了拍的脑袋。老张要他“再考虑一下”，老沈马上把脸垮起“不能言而无信”，老张只能无语。
3．和银行发生了点不愉快，老张前脚才上门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化解矛盾，老沈后脚就带了一大帮子小弟上门去要砍要杀。。。把老张气的暴跳如雷，妈的简直请了个瘟神回来！
其他的事情还有很多，反正最后两个人就是整的面和心不和了，矛盾堆积如山。这天老沈到公司来晃一圈，老张在办公室窗边就看到他在楼下下车。一看到老沈的车老张就鬼冒火，等他上来后两个人就开始扯，扯了半天终于撕破脸皮，大爆发了一盘。

为啥老张看到老沈的车就火大？老沈有两部车，自己开一部笨死两门跑车，另外有个司机开个A6随时候命。这两部车配他的身份倒还不算出格，但关键是这两车的车牌都很怪异：笨死跑车挂个警牌，那时候白底警牌倒是可以上在未涂装的公+安用车上，但是他妈哪个公+安局会有这种跑车？太挨打了！这都还不算啥，最日怪的是那辆A6：明明是长春产的左舵车，老沈不晓得到哪里去弄了块黑底的“粤Z港”牌子来挂起，又只有一块牌子，上面又没有香港的白底牌。他妈不伦不类的，一看就晓得完全是乱来。他娃自己在广州公+安系统有关系，倒是不怕被交警拦，但是估计虾子根本就不敢把这车开到深圳去，说不定在二线关就会被武+警扣了。

老张对老沈最不满的就是这点。敲打了他很多次“我们是生意人生意人！不是混娱乐圈的，你不要一天到晚都把自己弄成super star好不好？不挂几个乱七八糟的车牌人家就会看低你了？”一般社会上的达人，就算是要炫的，也都最多不露声色的挂个普通的军牌或者是武+警牌。那有像老沈这样银色跑车挂警牌、A6这种大陆官车挂你妈个“粤Z港”？龟儿子硬是酥趴死塌，简直无语。。。

老沈吵完架，阴着脸从房地产公司的办公室出来，一个人冲到楼道头的卫生间去解手。撒完，抖两抖，刚把拉链拉上，门口进来一个穿着打扮像是楼里其他公司职员的小伙子，问他“你是沈老板吧？”老沈一愣，下意识的点头“嗯！”

云峰摸出水果刀，扑上去就捅。没想到他妈保洁刚刚拖了地，地砖上滑的很。他用力过猛，竟然一下子摔倒了，根本就没有碰到老沈。老沈半秒钟就做出了反应，车钩子就跑球了。等云峰爬起来追出去时，早他妈没影了。

老沈根本就没有跑回办公室，他娃直接跑楼梯下去了。到了楼下大堂，稳稳神，扫一圈，感觉那娃应该没有其他同伙，于是快步走了出去，跑到了街对面的一个茶楼上坐起。一坐下就立即打电话叫人。

云峰在楼道里藏了一会儿，看房地产公司里面好像没有什么动静，反应过来老沈应该是没进去，可能跑下楼了。于是只好一个人阴秋秋的下楼。

刚走出大堂，一辆面包就冲到面前，脑袋被人一蒙，直接给拖了进去。

老沈在这次事件上面，可以说是连连失算。最先让杰仔去踩云峰，这个失算，自己有内鬼都没看出来；然后让一帮子瓜小弟去砸办事处，这个更失算。砸办事处你抢人家保险柜干什么？还把女会计的手砍断了。。。你丫带的都是一帮子他妈啥鸡巴人？小弟的“素质”都这样，你这个做“领导”的估计也不可能混到多高的地步。妈的完全就是一伙乌合之众！想想真正的资格黑+社会，在香港“留过学”的范哥，第一次见云峰的时候云峰还是个小马仔，人家范哥怎么样给云峰打招呼的？彬彬有礼“有机会还请多关照”。啥叫区别？这就是区别。

老沈这次最失算的事情，就是把云峰抓住后，没有直接弄死。这个说起来比较血沁，但确实是这样的。他娃怕弄死了成命案，小事变大事，犯不着冒那个险，就吩咐下面的人“打到快死为止！”那就是说还不能打死，要留一口气。他觉得对于这样一个“电脑城上班的小白领”，修理到这个地步绝对已经够钢火了，绝对足以让云峰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打闪闪。。。他妈你混了那么多年的老江湖，怎么就没看出来云峰根本就不是一个小白领？既然都问你“沈老板吗？”那肯定是多少知道你一点背景的了。天河路上电脑公司混饭的小白领，还是外地人，如果先就知道你背景，哪个还敢来捅你这个“大哥级人物”？。。。

晚上7点过，天刚黑，老沈的几个小弟开着车，把遍体麟伤的云峰扔到了瀛洲附近江边的一条土路上。云峰当时半昏迷，躺在路边的草丛里一动不动。

几个小弟准备走时，其中一个娃突然又跳下车“撒泡尿”。然后背对着车站在草丛里，拉开裤子拉链放水，同时右手伸进裤袋，按着手机的开机键，紧紧捂着。等开机音乐很沉闷的响完后，他转脸阴秋秋的斜了斜车上的人，都没注意到他，于是把手机扔到云峰身上，然后转身上车走了。这手机是云峰的。下午云峰被抓住的时候手机就先被搜了出来，然后关了机，免得麻烦。扔手机的这娃不用问，是杰仔留在老沈那里的那个贴心豆瓣。他娃趁人不注意就把手机米西了。

云峰躺在草丛里一直神志模糊，没法动弹。傍晚的郊区乡村小路，偶尔有一两个骑摩托的农民经过，也有人看到了云峰，但是马上就闪远了。这种事情在广东太普通了，各人还是顾各人的好。

后来手机响了，一直响，响了很多次，在空旷的江边声音很大。终于有一个经过的老伯停了下来，犹豫再三，还是跑过去看了看，把手机拿起来接了。电话是文荣打来的。

老伯的广州郊区口音很“地道”，文荣根本听不懂，没办法只好让孙姐来说。孙姐听了半天，眉头一下子拎紧。幸好她是在部队大院里面长大的，自己以前又是政工干部，见过大场面，这时她迅速做出了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告诉老伯不要报警，那个小伙子是我们部队的人，是改放军，我们马上来抢救！

为啥这个决定很明智？小P孩不懂就自己去想。

文叔叔和文荣老妈上周到广州来了，来“关怀”和“视察”一下文荣两口子的生活。当然这个是表面上的说法，其实就是催他们“30好几了，啥时候才让我们抱孙子？”^_^ 文荣给孙姐使眼色，孙姐表态“刚转业到单位上，马上就请假生孩子不太好。准备明年上半年，明年年头好。。。”老俩口立即笑稀流了，他们其实就需要儿子儿媳表个态，呵呵。

心愿一了，老文就准备明天回去了。走之前突然想起云峰，于是让文荣把云峰叫到家里来见见面，一起吃顿晚饭。文荣不是很愿意，心头嘀咕“人家云峰是在地方上长大的，又是大学生，妈哪里受的了你‘教育'？现在的年轻人你以为还是以前在部队里训愣头青啊。。。”但是他不敢说不， 文叔叔要被弄火了那可是很恐怖的事情。

文荣从下午快下班时就给云峰打电话，但是很奇怪竟然一直关机了。打天龙办事处的电话，也一直没人 接。他隐约感觉到有点问题，后来给魏科打，问他是不是。。。你和云峰出了什么事？魏科哈哈笑，转他娃吃错药了，哪会有什么事。文荣后来一直觉的有点不对， 云峰是睡觉都不关机的，身上随时带备用电池（做生意的人），从来都没碰到过打他电话关机。。。

孙姐在电话里把那个好心的老伯稳住后，文荣马上和她一起冲下楼，开着车就往河南赶。杀到瀛洲已经晚上8点过。那个老伯还守在那里。孙姐不住的感谢，还拿了200块钱出来。老伯坚决不要“不能要你们当兵的钱。。。”呵呵

半个小时后，把云峰送到了东山湖那里的军区医院，直接进观察室。文荣打了通电话找关系，给医院保卫科打了招呼“别报案！”

过了会儿医生出来了“身上问题不大，有点内出血，止住了。肋骨断了几根，关节倒没事。有点麻烦的是脑袋，至少中度脑震荡，还要观察。。。应该还死不了！”我日军区医院的是不一样，说话都海球的很。

云峰一直在床上昏迷，孙姐在旁边守着，文荣站在床尾。沉默了一会儿，孙姐问“现在怎么办啊？”文荣脸色很难看“先别告诉其他任何人，这个事情我来处理！” 怎么处理？文荣自己心头也没底，他不知道云峰怎么会搞成这样，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完全两眼一抹黑。只能等云峰醒过来再说。

过了半个小时，文荣对孙姐说“你先回去。。。爸妈如果问你就说我值夜班”。孙姐正要走，文荣的电话突然响了，一个女孩子怯怯的声音“请问是文大哥吗？”小唐打来的。太阳落山后，她一直等了好几个小时，看云峰还没有来，知道多半是出事了，只好按云峰说的给文荣打电话。

文荣马上开车去把小唐接了过来。小唐还很虚弱，但是当她看见云峰躺在病床上，头上缠满绷带，一下子忍不住，扑上去就哇哇大哭。文荣很焦急的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小唐只是哭，不愿意说。孙姐扶着小唐坐下，细声细气的开导了她20多分钟。文荣也一个劲的说“小唐，我们是老乡，有啥事就给大哥说，我给你们作主，妈老子还不信有啥解决不了的！”小唐最后终于抽泣着，慢慢的把整个事情都说了。

文荣脸色铁青，怒了，愤怒！太他妈欺负人了！把小唐手差点砍断，把云峰差点打死，我日他妈没天理了！

他站起来，对老婆说“你先把小唐送回去，然后你也回家！。。。小唐，你安心在家里养伤，这边事情我来处理！”

文荣一直在医院呆了一夜，四处打电话。最后一个电话是中给魏科的“准备好，先把招呼打好，谁都不准发杂音，实在不行弄到湛江去！。。。他妈就是天王老子这次老子也要打死他！”到了半夜3点过，一切准备妥当，他才钻到车里去睡了几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跑到医院外面吃了碗云吞，只吃了几个就不想吃了。文荣上一次这种状态，还是7、8年前，那时候下放到广西边境上当连长，驻地在一个小镇上。那里是少数民族地区，很穷，穷的吓死人，老百姓一年能吃上一两次肉就很不错了。很多人家的小孩都只有一身衣服，从老大一直穿到老幺。。。镇上小学的学生经常隔三差五的跑到越南那边的密林里去挖药材，然后拿回镇上卖给收药材的小贩，换点盐巴钱。文荣对这事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给下面打了招呼，小孩子过边境线的时候，只要人不太多，就不要管。边民生活不容易，何必去卡人家那唯一一点点的外快钱呢？

但是后来广西边防武+警莫名其妙的在镇上设了个点，这里又没口岸，设锤子点啊？说白了就是可能知道了镇上能收到越南那边挖过来的药材，他妈来揩油来了。后来就和文荣的那个连互相指责，说是对方乱整。边民都偏向改放军这边，阴到给武+警使绊子。结果把武+警整毛了，在边境线上24小时放哨卡巡逻。这下镇上的小孩就不敢跑到对面去挖药材了。弄到最后文荣也毛， 妈的边境上你武+警管人又怎么样？边境上老子管土地！他妈到底谁是老大？他也24小时放哨卡，who怕who？那个景观当然就很奇特，山间小路上一块大石头，上平面2米见方，竟然站了两个枪兵：一个盾牌一个八一，互相都把对方向到。

到了这个地步，擦枪走火那就在所难免了。武+警人少，觉得自己可能会吃亏，就向镇子所在县的县武+警中队“求援”。结果被文荣这边知道了，大怒，狗日要来真的？立即就下命令“准备好！”那天早上文荣的状态，就和现在的状态一样：根本吃不下东西，但是却像吃了大力丸一样觉得精光大盛，周身都是劲。。。后来当然就是械斗，开枪没人敢，但是工兵铲铁棍子甚至炊事班炒菜的大铁勺都统统上阵，打你妈的一塌糊涂。文荣更扯靶子，抓把土往脸上一抹，换了身列兵衣服自己都冲上去甩飞腿，留指导员在后面“压阵”。。。事情结束后， 两边都内部捂了，谁也没有声张。

但是这事没过多久就被文叔叔知道了，拍桌子大骂“人数比人家多一倍都还没打赢，妈的每天一斤干饭白吃 了！”^_^ 当然骂归骂，实在还是觉得文荣这样子下去迟早要出事。当年有老李帮他顶，现在这年代人都现实，部队也一样，他妈谁帮你顶？最后还是把文荣弄回广州坐机关了事。过了半年仍然不太放心，就给兄弟伙打电话“你家闺女和我儿子好像年龄差不多啊。。。见见？”然后就吩咐一个贴心豆瓣，带了几个警卫员从惠州杀到广州， 把文荣“押送”到湛江去相亲。一个月后就和孙姐结婚了，速战速决，从此老文才算放了心。

早上9点过的时候，文荣的手机响了，南航的战友打过来的“刚问了，那女孩子上午正好在，11点前在乘务队应该能找到，要不要我带你去？”文荣骂一句“妈老子又不是没见过空姐，有啥好带的！我自己去就行了”接着收拾一下，给云峰掖了掖被子，再去值班室找了护士，关照一句多费心，然后就往外走。

刚走到大厅，迎面就碰上老爸！文荣吃了一惊“爸，你。。。你怎么来了？”文叔叔根本不理他，背着手就往病房里走。孙姐跟在后面，小声对文荣说“昨晚上爸爸一直问，我扛不住。。。爸爸说走之前一定要来见一面”

文叔叔在云峰床前站着，盯着云峰的脸看，一句话都不说。10分钟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文荣和孙姐跟上去。走到门诊部大门，老果果叫来送行的车等着的，司机拉开车门，文荣在后面大声说“爸，干脆我送你和妈去火车站吧？”文叔叔正要往车里钻，转头就是一句甩过来“没看见这里有车送啊！你眼睛瞎了！？”文荣马上哑起。他本来还想说让孙姐去送的，看老爸那个样子就根本不敢说出口了。文叔叔的车走后，文荣让孙姐在医院守着，自己立即就往机场那边去了。

刚开出城，老爸的电话就轰了过来，劈头盖脸一顿骂“你让我咋向老李交待？啊？！那么大个活人都看不好，你还能干啥？。。。他妈简直没王法了，把人打成这样。。。你工作忙？谁工作不忙？！少他妈找借口，赶紧去把事情处理了！要是云峰这下没缓过来，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传出去被人笑死！。。。”

文荣拿着手机，离耳朵至少一公分远，老爸的声音像打雷。